小时候家门口空地上有一棵大杏树。春风至,杏花开,满树繁华,遍地缤纷。这期间,若遇大雨一场,一夜之后杏树便换绿装一套。于绿叶与绿叶之间细细找寻,便可见小小的果实早已萌萌地缀满了枝头。
那时,我擅长爬树。春天爬到树上。在主干与分支衔接的地方,枝叉的分布均匀又平缓,形成一个仿佛巨型鸟巢似的所在。于是我头枕南枝,脚蹬西北,仰躺于此,隐匿于繁花之间,或看书 或空想,或观察大树之下往来人丁的活动,自由自在,快活堪比神仙。
从果实初现直至成熟上市,每一阶段的滋味我都尝过。初果的无味,中果的酸涩,泛黄时的酸中透甜,和成熟后的甜而不腻。此刻面对屏幕,却仿佛刚刚品尝过一般,嘴巴里的唾液开始不受控制的分泌。
我最喜欢刚泛黄的杏子,质地硬,水分足,酸味还未退去,杏香已然浓郁 。每一口都得用点劲儿啃,每一口都得好好嚼,杏子独特的香气就在这啃与嚼之间占满了口腔,留在了唇齿之间,连呼出的气里都带了芬芳的味道,比吃软绵的熟杏享受多了。
写到这里忽然发现,我对这棵树幼苗的记忆竟一点也无,好像它一出现就已经是一棵我环抱起来,左手指尖触不到右手指尖的大树了。虽然我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大概因为童年的回忆太过美好,所以竟不知那棵杏树早已植根我心。上班后的某年回家,发现杏树被砍伐,心中立刻怨怪起父母来。一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能留下它?二是为什么提前不告知我一声?自顾自地生了好久的闷气,才勉强接受了不能再见到它的现实。
现在,多年过去,我才明白,其实它的“形”在于不在并不是那么重要,因为在我心里它一直都在原地,春送繁花夏送果,陪伴那个少年度过了漫漫时光,并留下了永恒的记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