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娃子的爸爸

     

平娃子的爸爸

        平娃子的年龄比父亲小几岁，和父亲是平辈，平娃子是他的小名，大名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好像是姓王，记得父亲当年夺过选票上县委上访的时候，就是为的选平娃子当队长，结果唱票的人舞弊，宣布的时候平娃子票少，父亲怎么算票数平娃子都应该可以当选，怀疑里面唱票的有猫腻，一把夺过选票和同村人上县委上访了，后来县委书记派人现场办公再核实票数，唱票的确实作弊了，再后来就是平娃子当上了队长，后面两家关系不太好就是后话了，原因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平娃子的爸爸反而和父亲成了忘年交，这个情谊一直维持到老人家去世，哪怕是平娃子后面多年都不和父亲来往了。

       王爷爷在农村里是一个非常独特的风景，穿着干干净净的四个兜儿的藏蓝色中山装，戴着蓝色小帽檐的布帽，手里拄着一个黑色亮锃锃的拐杖，穿着黑色手纳鞋底的布鞋，留着一撮山羊胡，略带甘肃口音，红光满面慈眉善目见到人就笑眯眯，独自住一个房间，房间有个小炕，还有新疆很少见的蚊帐，房间东西都收拾的整整齐齐。我们全家都很尊敬喜欢他，每次来父亲陪着唠嗑，妈妈会赶紧做好吃的饭。

        王爷爷是一个木工，手艺非常好，也会泥瓦活儿，当时在队干活儿，看父亲吃苦耐劳话又少人又实诚，两人很投缘，就帮忙给家里盘了一个大炕，我们家搬走的时候，那个炕都已经用了20年。

       那年大姐考上大学，剩余我们四个姊妹也都在上学，开学费用凑不齐，王爷爷听说后拿着钱给父亲，说他的钱借给谁他都不放心，但是借给你老赵我就放心，孩子上学事情大，不能耽误孩子上学，这番话想想都让人感动，我们全家都铭记着这份情，后来秋收后拿上钱，父亲赶紧就还了王爷爷。

        王爷爷有几个女儿我忘记了，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平娃子，王爷爷跟着平娃子住，几个女儿对他非常好，不过都嫁到了别的乡，一年四季都给他买换季的衣服，逢年过节就大包小包来看望他，每年还都要接他去自己家里住。王爷爷和平娃子住一个院子里，不过吃饭是各做各的，记得那时家里要是包个饺子、宰个鸡、杀个猪、或者杏子熟了，父母亲都会让给王爷爷送一些过去，王爷爷喜欢喝牛奶，家里奶牛生小牛有奶后，每天都会给王爷爷送一瓶、或者他自己来拿一瓶回去喝。

       王爷爷的女儿每次汇款都汇给父亲，让父亲转交，不然王爷爷自己拿不上钱，都会被平娃子取走。王爷爷要给女儿写信的时候，就会到我家，口述后让大姐写，这是一个很长脸和耀眼的事情，后来读书知道，古代私塾先生也会兼职干这个，所以大姐后来成为老师是不是和那时代笔写信也有关系。平娃子和他媳妇对老人不理不睬，平娃子的宝贝儿子经常对他爷爷呼来喝去，有时偷溜进王爷爷房间拿钱，还听到过喊他“老不死的”。

       王爷爷后来不知怎的中风，半身不遂躺在床上了，他的女儿侍奉终老，父母亲去看望他，他老泪纵横，他的女儿也唏嘘不已，和父母亲感叹，王爷爷经常念叨着我们家的好。病后平娃子和他媳妇更没踏进过他的房间。病重中逢王爷爷生日，王爷爷坚决不同意过寿宴，平娃子坚决要请，寿宴第二日老人就去了。

         再后数十年，平娃子的儿子几进几出派出所，从最初的小偷小摸再到逞凶杀人锒铛入狱。

          一个家庭几种人生，这就是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