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女子与爱情

作者: 左小祺 | 来源:发表于2017-09-27 07:55 被阅读47次

文/左小祺

1

夏日的晚风吹过,我们五个便经常趿拉着拖鞋,穿着短裤背心,蹲在天桥上看过往的美女。一幅穷屌丝在多情的季节无处释放荷尔蒙的画面,只有许允兵每天穿着整洁的白衬衫长裤子黑皮鞋,一幅耍流氓不专业的样子。

每当美女经过,我总是默默盯着她的脸看,我觉得那是一种免费的视觉享受,一直看到她离去。周云湘不一样,他看到美女会喊,流着哈喇子喊:“美女,美女,加个微信吧……”美女装作没听见,低着头加快脚步离去。周云湘看到美女走远后就会咧着嘴对我们形容她们的特征,比如腿好长啊,皮肤好白呀……就像我们没有看到一样。

李青山把烟放在嘴里使劲吸了一大口,烟灰被风吹散在空中,正好落在周云湘流着哈喇子的嘴边,周云湘也顾不上这些,忙拍着我们的胳膊说,快看,那边又来了两个美女哎。说完使劲咽了口唾沫,把刚飘在嘴边的烟灰也一块咽进了肚子里。

我们顺着周云湘手指的方向望去,两个穿着超短裙的美女走了过来,当走到我们跟前时,两个美女的脚步明显变慢,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们脸上涂抹的厚厚的胭脂,突然一个美女对站着的许允兵说:“帅哥,要服务吗?”

话音刚落,正喝着矿泉水的王梓洋一下子被呛到,喷了正想要说“需要”的周云湘一脸。

我和李青山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许允兵客气地说:“不要,谢谢。”

美女接着望向我们几个,王梓洋边咳嗽边害羞地说:“不用。”

周云湘在这时插嘴说:“都是有什么服务呀?”露出一脸的流氓样。

我和李青山正暗暗讥笑周云湘的明知故问,只见美女瞟了他一眼说:“什么服务都有。”

周云湘又追问说:“多少钱呀?”

美女说:“300,600,800,1000都有。”

我们瞬间蒙了,然后都看着周云湘,等待他套出更多的信息。

周云湘也不让我们失望,接着就问:“这么多价位都是能做什么呀?”

“你做了就知道了,做不做呀?”

“你先说嘛,说了我想想做哪个划算。”

“那你跟我走吧,到地方我再给你慢慢介绍。”

“在哪呀?”

“就在附近,不远,5分钟就到。”

“不去了。”

“你到底做不做啊!”美女有些着急地说。

周云湘突然又裂开嘴,坏笑着说:“不做,谢谢呀,我就问问而已。”然后美女就在我们的笑声中开始说脏话了。

2

北京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那些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的高楼之上总在彰显着这个城市的文明与繁华,而许多林荫小道中“夜不闭户”的按摩店、足疗馆、洗浴中心却大多是些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地方,无形中透露着一种腐朽堕落的诟病,他们在法律界限内打着擦边球,似乎早已成为公开的秘密。

李青山和许允兵刚来北京时,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租了间小屋,小屋是筒子楼里的一间,冬冷夏热,没厨没卫还不隔音,晚上总会被各种奇怪的声音吵醒好几次。

允兵有一次告诉我,他隔壁住着一个“小姐”,总是在晚上12点之后才回来,高跟鞋声音叮叮当当的,总会把他吵醒。

我说:“那也不能断定人家就是小姐呀,说不定是加班晚了呢。”

允兵说:“因为我经常被她叫床的声音吵得睡不着觉。”

我说:“那也不能证明她是小姐呀,也许是人家男朋友在一起呢。”

允兵说:“你不知道,这附近有一个歌厅,我看到过她几次进入歌厅,而且每一次带回来的男人也都不是同一个人,她肯定是坐台小姐。”

我开玩笑说:“那你是不是试验过了?”

他说:“本想着实践出真知呢,可惜手头有点紧,觉得太浪费。”

我接着问:“多少钱?”

他说:“两百。”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允兵忙向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没有。”

我说:“好吧,我信你。”

我经常幻想许允兵和李青山按捺着悸动情愫时的情景,两个处于火力正旺的少年,在荷尔蒙弥漫的夜晚,忍耐住近在咫尺的诱惑,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的模样。或许他们也曾偷尝过禁果,只是没有向我坦言,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就算忍得了一时,也难以抵挡夜夜勾魂的召唤。因为我也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知道这个时代存在着某种诟病,知道这个年龄段人们最难以招架的本性是什么,所以,我想我也许可以理性地看待人之本性的事情。

直到后来有一天,青山喝多了酒……

半夜的时候,他听到楼道内的高跟鞋声音后,便开门出去,假装上厕所与那个女人擦肩而过,眼神还有些许触碰,但青山顺势低下了头。等青山从厕所回来时,发现那个女人还在楼道内站着,心里顿时像有只小鹿一样砰砰乱跳。

不出所料,当青山走近时,那女人先开口了,轻声对青山说:“帅哥,需要陪不?”青山虽早有心理预兆,但真当面对时,却面红耳赤地不知如何应对。一句话还没出口,女人又紧接着对青山说:“帅哥,其实我只是想挣点钱早日回家给父亲治病,所以才迫不得已,你就当帮我吧,不贵,一次200块钱就行。”青山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他分不清这个女人的话是真是假,搪塞了一句身上没有钱便回到了小屋里,然后把刚才的经历告诉了允兵。

允兵说:“靠,你不去我去。”刚坐起身便突然想起现在每个月发下工资交完房租水电费后就捉襟见肘的日子,于是接着又躺下了。

青山说:“你不是去嘛,怎么又躺下了。”

允兵说:“靠,200块钱能买多少个鸡蛋灌饼呀。”

青山听后,沉默一会,然后慢慢从口袋掏出200元钱,走了出去……没出两分钟又回来了,允兵瞪着大眼说:“我靠,青山你是快枪手啊,也太快了吧。”

青山说:“我给她200元钱,但什么都没做。”

允兵很不解地问:“你脑子没事吧,什么都没做?那你给她200元干什么啊?有钱烧的啊?”

青山说:“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可能真的缺钱给父亲治病,为生活所迫才不得已卖身的,挺可怜的。”

允兵说:“你没事吧,她们这种人的话你也信?都是些各求所需的交易,怎么还有这么高尚的借口呀。”

青山躺在床上默不作声,望着窗外云淡风轻的夜色,似乎在坚信自己的直觉,身为记者的他,又似乎在为这个社会存在的诟病心存深深地担忧。

3

没多久小屋里又多了个哥们,是青山的大学同学,叫王梓洋。

王梓洋毕业后就被李青山忽悠到了北京,与他们住在了一起。刚来北京都有煎熬的时刻,努力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在北京基本稳定下来,那时青山和允兵的经济情况也得到了改善,最起码交完房租不再捉襟见肘了。

我当时问允兵:“隔壁的女人还在吗?”

许允兵说:“好像是那天晚上后就没有再见过她,也没再听到她的高跟鞋声音,可能已经搬走了吧。至于为什么,谁说得清呢。”

所有的疑问都留给了我们无限地遐想。

后来又来了个哥们,就是现在玩得很好的周云湘,一个比我们任何人都贱得要命的家伙,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是同道中人。

没过多久,他们四人就“分居”了,青山和云湘搬到了呼家楼附近,因为两人的工作地点都在那里,而允兵和梓洋搬到了紫竹桥附近,离他们两人的工作地点都适中。

允兵是一个工作狂,每天的朋友圈除了转载工作性文章外,发表的状态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好像一天24小时他能当42小时用一样。梓洋是个很稳重的人,身宽体大,声音雄厚,一看就是女人选择结婚男人的标准,只不过,当初却也曾被现实无情地打击消磨过……

我有个多年未见的异性朋友,来北京也有两年了,看着身边朋友一个个都步入婚姻了,自己的年龄也一年年变大,渐渐地为自己的婚姻大事发愁起来。女人的青春一般都比男人的短,就像男人的寿命一般都比女人的短一样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所以我认为女人一生最浪漫的事情,就是在最美的年龄遇到那个命中注定到白头的人。

有一次她对我说:“左小祺,你身边有没有好男人,给我介绍一个吧。”

我说:“有呀。”

她说:“那介绍给我认识吧。”

我说:“我就是啊。”

她说:“我知道你是好男人,但不是我男人,你给我介绍个对象吧。”

我想来想去,根据年龄住址等各方面因素综合考虑了一番,觉得王梓洋是最合适的人选。于是在一次朋友聚会的时候,我牵线搭桥,让他们两人认识了。

后来我问王梓洋对她印象怎么样?王梓洋说:“挺好的,各个方面都很好。”

我又暗地里问那个女生:“对王梓洋印象怎么样?”

她说:“嗯,很好呀,感觉是个好男人,挺靠谱的,挺喜欢的。”

既然双方都对彼此感觉挺好,我觉得后面的故事也就应该向着理想的一面发展了,顿时有一种成人之美的喜悦。但天不遂人愿,故事接着就发生了转折。

第二天女生问我:“他有房有车吗有北京户口吗?”

我说:“都没有,可是不代表将来没有呀。”

女生没有回话,我突然有种强烈的窒息感。

现实就是如此残忍,无奈之余让我也心存内疚,后来,他们的故事也就没有了后来……

我们都是北漂一族,涉世未深,房子车子户口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但很庆幸我们还有激情,还有变好的希望,还有实现梦想的机会。

那个异性朋友之后问我身边朋友还有没有更合适的,我问她的要求是什么?

她说:“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有房有车,1米75以上,最好是个北京人,还有就是对我要很好……”

“得得得了。”还没等她说完,我就打断她说:“我身边真没有合适的了。”

万万没想到,后来她居然真的傍了个大款,有钱有势,只不过年龄比她父亲还要大几岁,也因此我与她再也没有了任何交集。

记得在最单纯的青春时代看爱情电影时,我们总会对片中世俗的人嗤之以鼻,觉得他们根本不配拥有爱情。但是长大后,在各种诱惑层层包围下,虚荣心无限膨胀,很多人都容易成为自己当初最讨厌的那种人。更悲哀的是那些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一个世俗的人,但一张口却全是物质条件,不免给人一种当婊子还立贞洁牌坊的感觉。我不信那种“十八新娘八十郎”的婚姻是为了爱情,女人如果为了金钱而嫁给没有任何感情的男人,那在某种意义上与当小姐没有太大的区别,婚姻不是长期的卖淫,老公也不是合法的嫖客。都说女人学得好不如嫁得好,而嫁得好的标准是什么?难道就是指嫁给了个有钱人吗?我觉得女人一生最大的悲哀就是为了物质条件而选择了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

后来在一次聚会的时候,王梓洋领着一个长发飘飘的漂亮姑娘给我们认识,她是王梓洋的大学同学,现在在北京读研。我举起酒杯祝他们爱情美满,王梓洋与我眼神一对,开心地向我眨眼睛,看到他们幸福的样子我满是欢喜,心里的内疚也突然释怀。

爱情总会有你想要的模样在等着自己,也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与你同舟共济,风雨无阻,让你原谅之前生活对你所有的刁难。

最终你会明白,这个世界,能错过的都不是对的人。

4

处于花季少年的我们,谁不渴望有一份真挚的爱情,而爱情,总是可遇不可求的。或许寻寻觅觅却始终冷冷清清,又或许走走停停也只不过分分合合,但我们还是要相信爱情的存在,相信它存在的意义,或许,机缘巧合中,你便会在下一个转角处与今生注定到白头的人撞个满怀。

只要是你,一切尚好。

5

有女朋友的天天围着女朋友转,没女朋友的,只能天天幻想着艳遇一场。

我和青山,云湘是最能作的三个人,而且一个比一个贱,号称“山东三贱客”,其中云湘为贱中之最,自称是贱人中的东方不败。云湘告诉我们,他当年敢在大马路上强吻陌生女人,被人家男朋友追了好几条街,差点被打死……青山说,他当年敢戴着假发进女澡堂,最终是勃起的老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一群大妈连卷带骂地轰了出来……我呢,从幼儿园就暗恋女老师,只不过升小学后就再也没见过,二十多年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我们三个经常在一起吃路边摊喝扎啤,向过路美女吹口哨,渴望着一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的艳遇。

男人在一起的话题经常是聊女人,就像女人在一起经常聊男人一样,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有一天晚上,我们酒过三巡,趁着月光,吹着清风边聊边走,穿过一条条马路,路过一条条小巷,在灯红酒绿的市区,不经意间路过一条飘散着荷尔蒙的街道,路边一排门头房,门牌上都挂着足疗店的招牌,从外往里看可以清楚地看到门口坐着的女人正穿着暴露的衣服在谈天说笑等着顾客光临。

我们互相开玩笑地试探着对方,我说:“云湘,你进去看看,看看这里边是做什么的。”

青山附和着说:“就是呀,这里边是做什么的呀,云湘你去问问。”

云湘说:“靠,明知故问。”

我们从巷头走到巷尾,觉得不过瘾,返回头又走了一遍,边走边比较着坐在门口的女人哪一家的更好看。

等回到家后青山突然说:“其实我很想采访一下这些女人,了解一下她们内心的世界。”

我知道青山有个梦想就是通过调查各行各业的人来了解这个世界,然后认清这个世界。他作为一名记者,总在与这个社会中不同阶级,不同层次的人接触,也总在挑战自己,不放过生活中的任何一个可以被采访的对象,然后去寻找素材,去调查,去了解,最后剖析出事实的真相。这是他的梦想,也是作为一名记者应有的责任。

青山说:“我采访了那么多人,上到明星官员,下到平民百姓,但至今还没有采访过这些风尘女子呢。”

云湘说:“那我们就去吧,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然后他们两个人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我弱弱地说:“我不是记者,没有你们当记者的职业素质,但说实话,我也很想写一下这些人群,以及这个社会为什么依旧存在的这种现状。”

他俩异口同声说:“存在就有存在的道理。”

说去就去,第二天,我们三人选了一家足疗店进去,没成想刚进去后就被分别带进了不同的房间,墙色粉尘,灯光幽暗,顿时让人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进门后女人打探我一番,接着问我:“帅哥,你做什么呀?”

我说:“做足疗呀。”

她带着诱惑的声音说:“我们这里可以有特殊服务的哦。”

我说:“不用了,谢谢。”

当她端着一盆水过来时,我说:“我可不可以不做了。”

她抬起头,有些生气的看着我说:“你什么意思呀?”

我说:“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她毫不客气的说:“你有病吧。”

然后,我只好奢侈地花了50元咬牙做了一次足疗,觉得好腐败。

当我做完足疗出来时,发现云湘已经在大厅坐着,像是已经等我们好长时间的样子。我问云湘:“青山呢?”

他说:“还没出来。”于是我们就坐在门口等着。

当青山出来时,我和云湘相互一笑,然后眯着眼睛看青山,青山向我们也心照不宣的眨了下眼睛。看得出,他的收获似乎很大。

我们走出足疗店,外面一片华灯初上,夜晚,笼罩着这片文明与野蛮,梦想与腐朽相互交织的城市。

突然路旁有一男一女指着刚从足疗店出来的我们小声议论说:“这几个嫖客。”

不料被青山听到,青山接着朝着他们说:“哥们,我们还真不是嫖客。”吓得那两人转身跑开了。

望着他们跑开的背影,我们谁也没说话,沉默片刻,似乎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人人都明白生活里原本没有好人坏人的区别,偏偏在大家的故事里,好坏仍然在泾渭分明着,就像这些一直被众人唾弃的风尘女子。

6

我买了三瓶啤酒,一人提着一瓶来到天桥,蹲在地上,这里是我们经常调戏过往美女的地方,只是午夜已过,人影稀疏……

青山突然开口,说:“告诉你们你们可能不会相信,刚才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居然还是个大学生。”

平时爱开玩笑的云湘这次却没有说话,我刚想说“信你妹”呀,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身为记者的青山,他有一种能力是我所欠缺的,就是与人沟通的能力,我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写出来,但在与人面对面交流时,却总是不能像青山一样表述地恰到好处。我没办法否认他的职业素养,这些年他独立思考的能力越来越强,也越来越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加上自己的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已经做到了部门主任的位置。

我确实有些惊讶,情不自禁地问出口:“大学生?大学生怎么也会沦落成风尘女子?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她是大学生的呢?”

青山反问我:“那你是怎么和她聊的?”

我说:“我直接说想和她聊聊,她说我有病,然后我就没再和她聊什么。”

青山说:“你要从她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出发,不要上来就直戳主题,那样反而会适得其反,我开始就随便和她聊聊,寻找她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是什么,有些人一聊到梦想就精神抖擞,有些人会对金钱动心,有些人会对家庭或者孩子感兴趣,这都是人的软肋,遇到不同的人就要从不同的角度出发,尤其是这种特殊的人群,只有触碰到她们内心深处的情感时,她们才会与你敞开心扉诉说心里话,不然谁会无缘无故和你聊自己的经历呀。”

对于自己所欠缺的与人沟通的能力,我是很羡慕青山的,他有一种天生会说话的能力,听完他的话也让我醍醐灌顶,当时突然想起了敬一丹曾经对记者的描述:记者这一行,它是干什么的,它是职业地跟人打交道的一行,它以沟通为使命,它应该是在社会上,在人群中最具有亲和力的一群人。然而我觉得,沟通不仅是记者的职业能力,也应当是现代人的能力。我很希望自己也能拥有这种能力,与人沟通,畅所欲言。

我问青山:“那你到底是通过什么话题让她说的心里话呢?”

青山接着说:“在我和她聊天时,我说自己刚毕业不久,她随口说了句她也上过大学,虽然她说的轻描淡写,亦真亦假,但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为了能让她和我讲这些事情,我就说如果能告诉我大学毕业为什么会选择这一行的话我就给她加钱。钱是很多人都无法拒绝的,谁会和钱过不去呢,于是她就和我聊起了为什么会步入这一行的经历。”

我迫不及待地问:“那你快说说,她都和你聊什么了?她为什么会步入这一行的呀?”说完我接着默不作声,等着他讲讲不同的见解,也好顺便寻找写这类人的素材。

青山沉思了一会儿说:“她本来也是和我们一样,大学毕业后四处找工作,有一天,看到夜总会高薪招聘前台,要求是大学本科,她就去应聘上了。心想:‘虽然工作地方不是很体面,但是薪水很高,自己把握好底线,自身自洁就行了。’可后来,她发现自己挣得还不如端茶送酒的服务员工资高,于是就心动了,也去端茶送酒,只是偶尔陪客人喝几杯而已,忍忍也就过去了。再到后来,她发现自己的工资与陪客人坐着喝酒的姑娘们相差十几倍呢,心想:‘都是在一个屋檐下上班,自己干前台工作也是在夜总会上班,端茶送酒也是在夜总会上班,陪客人喝酒也是在夜总会上班,无论做什么外面的人都认为在夜总会里面上班的都是一类人,那我何不去陪酒挣更高的钱呢。’于是她就坐着陪客人喝酒了,前几次被客人占点小便宜还会哭哭啼啼,后来也就习惯了,时间长了,就没什么感觉了。直到年龄大了,客人都不点她的名了,她才不在夜总会上班了,但出来后已经与社会脱节,无所适从,只能选择不正规的足疗店之类的地方挣钱了……”

中理喝口啤酒接着说:“都说这些人可耻,但我想讲点不同的见解,其实吧,这些女人也并不像人们口中说的那样不堪,因为她在给我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能看到她的眼里是泛着泪光的,而且最后也没有收我的钱。”

云湘说:“都是为了生活,被逼无奈,不然谁会甘愿沦落成风尘女子呢,而且有的还是大学生。”

青山说:“我觉得任何事情都可以一分为二地看待,她们这个行业是法律所不允许,社会所不容纳的,更是人们所唾弃的,但为什么千百年来依旧存在呢?说明还是有“市场”,有需要。人的天性就是食色性也,这是谁也克服不了的。”

云湘插嘴说:“人们常说的‘劝赌不劝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对此青山有更高深的见解,他说:“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呀,只不过是做了好事的人和做了坏事的人而已,卖淫女是不正之风的话,难道她们对社会就没有好处吗?有她们在这个社会减少了多少强奸案呢,没有她们,那些进城打工两地分居的男人如何解决生理需求呢?难道只靠“打飞机”吗?虽然为了金钱而去卖身是一种可耻的行为,但谁又甘愿沦为风尘女子呢,有谁了解过她们内心的痛苦呢。”

云湘接话说:“对呀,现在成年人谁没看过A片,谁不知道苍井空呢?大家有什么资格去唾弃她们呢?就像苍井空曾经说的那样:我脱光衣服躺在镜头前,是为了生存。 而你衣冠楚楚的站在镜头前,却只是为了私欲和欺骗。那么在这个事情中又孰是孰非呢?”

唉,只怪这个世界太斑驳,尤其是人,本就复杂。

7

我坐在地上听着他们两位记者对此阐述的观点而大为震撼,真的也不无道理,值得让人深思。青山和云湘伸过酒瓶来和我干杯,在这沉静的夜发出清脆的声音,我们一口气便喝掉半瓶啤酒,我看着寂寞的路灯照应出昏黄的夜色,似乎一张朦胧的底片分隔着白昼,让白天可一览无余晚上却视而不见,就像一个模糊的定义,让人很难分清文明与野蛮的中隔线。

云湘拍着我的肩膀问我在想什么,青山又说:“对呀,小祺你写了那么多年文章,你也发表一下你的观点嘛。”

我说:“你们刚才的观点我非常赞同,站在客观的角度看待问题更能看清事情的实质,但是我在想另一个事情,不知道你们想过吗,如今的很多女人早就沦为了如同卖淫女一样的人,可能我们身边都存在着这样的朋友。可能在某种意义上讲,我们男人也是一样。”

青山有些惊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云湘默不作声等着我继续讲。

我说:“我们人类是最聪明,最会偷换概念的人。当初大家都唾弃卖淫女人,说她们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灵魂,而现在的人又有多少保存着自己独立的灵魂呢?有多少人已经被世俗同化了呢?她们在恋爱之前就已经把对方标准想好了,房子,车子,存款,有多少女人不是这样把自己卖给了一个婚姻呢?又有多少男人不是这样把自己卖给了北京户口或是美国绿卡呢,这难道不是一种变相卖身吗?人们巧妙地偷换了概念之后又有什么理由来鄙视卖淫女呢。”

青山和云湘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相互碰了一下酒瓶后把酒一饮而尽,瞬间让我们想起了王梓洋,当初给他介绍的女朋友,不也是现实中的例子吗。

8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人类偷换概念这个问题,我只知道我们都生活在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世界里,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多问题都应该靠自己去感悟才能明白事情的真相,只是很多人选择了随波逐流,不再去思考而已。

我们从上学开始就被灌输一种非黑即白的观念,每一个问题都统一确定的答案,每一篇文章都要求我们总结中心思想,而且所有人的中心思想都是一样的,大家都在背诵标准答案以便在考试中默写在试卷上,久而久之大家都没有了自己的思想,都在等着老师的答案填充自己的脑子。我觉得这样非常可怕,因为人生中的很多事情都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样定性的问题,它需要我们站在客观的角度去面对,去思考,去解决,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认识事情的本质,了解问题的所在才能去解决它,而不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去妄加判断这是好的、这是坏的。

如今很多人被延续着这种偏激的观点,认为好人就是好人,不会做任何错事,坏人就是坏人,不会做任何好事,于是很多好人被抬得高高在上而不能自已,坏人被一票否决很难再改过自新翻身做土豪。

想起了《新警察故事》中伍佰扮演的那个小偷,为了给儿子偷点吃的,刚从便利店跑出来就被车撞死了,追他的人跑过来踢了躺在地上的伍佰一脚说:“让你跑。”然后成龙马上制止住,并对他说:“贼也有尊严的,快叫救护车。”

小偷是法律所不允许的,而伍佰扮演的小偷只是为了给孩子填饱肚子才偷了两包面包,如果从这个角度看,伍佰扮演的小偷还有被人同情的成分,因为大家都不缺那两包面包,况且还是为了孩子。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也是一个不断成长发育的个体,所以,在不影响他人的前提下,我觉得应该给予每一个个体应有的人性的尊重,哪怕是最不被认可的行业者。

是是非非谁说的清呢,但任何人都没有鄙视别人的资格,难道不是吗?

9

有一天我们回忆起两年前刚来北京时,在租的第一个小屋隔壁的那个女人,我们谁也没有任何揶揄和鄙视,而是对青山当初的行为赞赏不已。

如今那个女人早已离开,去了哪里,又做着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在多年以后的一天,青山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纸条给我看,上面写着一句话:谢谢你的善良,我会重新开始,感恩彼此。

这是那个女人走之前写给李青山的纸条,青山说,从那时起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就连叫什么也不知道。

无论她如今在何方,做着什么工作,幸福与否,我都相信现在的她一定会过的很好,就像我们一开始面对这个世界一样内心充满着善良温存。

10

我很喜欢书上那句话:善良是一种天性,善意是一种选择。就让我们多一些对这个世界的善意,用温暖的态度去善待每一件事情,这个世界就会因此而变得好那么一点点。作为年轻人,我们不能仅仅以法律来规定我们的举止,因为法律只是最低的道德标准,我们更应该做的难道不是最大限度的去弘扬善良的美德吗?

漂泊在外的过客,驻足北京的浪子,愿我们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至于爱情,我还是看好情窦初开时的感觉,因为那时的爱情像一杯纯净水,没有任何的杂质,更没有房子、车子、北京户口或美国绿卡的隐形诱惑。

但愿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我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纯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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