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说,这下有得玩了。
“玩”——龙逸有些惊诧,这不像是从柳青口中说出的词。除了刀工好,她还有很好的嗅觉与判断力。她知道,像这种小渔村,出现这种案子,肯定不一般。况且,她在道水的胃里取出了γ-羟基丁酸,一种罕见的迷幻药。
柳青提示,说,作案的工具您应该想到了,是木匠用来雕花的器具,月牙形的。
龙逸脑子里骤白,像许多电影里出现的闪回一样:想起去年这个时候,白岗村发生的一起翻船案。当时,看到报纸的报道,龙逸就奇怪:不刮风不下雨的,船怎么平白无故就翻了。船上一对父子,说没就没了。
“不好!”龙逸本能地闪出一个念头,转身往外跑。
他记起当时那篇报道,想起了那条船被打捞起来的照片,船体上,就有鱼鳞花纹。这个花纹与道水身上的花纹一模一样。为什么?为什么早上在现场自己没有想起这一点。像这样重要的信息,对自己来说,怎么可能漏掉。
最关键的,白石岗村会雕鱼鳞花纹,雕得最好的,名叫石斜,龙逸见过。每年过年,白石岗村都会搞祭祀活动,石斜是村里的大祭司。龙逸参加过,男女老少几号百人聚集在一起,点着篝火敬河神,石斜在场地中央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唱。唱什么,听不太清。石斜的声音很好听,很有抓力,时而高亢如龙,时而细弱游丝。
祭祀活动就在河边,这条河名叫白河,大伙都叫它鬼河,叫习惯了。因为祭祀,白石岗村经常与周边村寨起摩擦。大家都讲究,你搞祭祀活动可以,但你游行的队伍不能越界,不能到我地盘上、把我们的风水给破坏了。为此,白石岗村没少与邻村动手,大伙连船桨都抄上了,两军对垒,热火朝天,阵仗很大。
天已经刹黑了。远远地,龙逸看见鬼河里燃起的火焰。
果然大事不妙,石斜的船失火了。
这和白天道水被人的钓死在柳树上不一样,这次围观的人很多。老人孩子、妇女儿童都在岸边张着嘴巴看。有人已经划船朝石斜的船靠过去。可惜火势太大,靠近不了。只能眼巴巴看着船化为灰烬。
一个骨瘦如柴的家伙说,他们今晚在石斜船上喝酒。他,还有另外两名村民。喝得有点多,但绝对没有喝醉,大家都没醉(他特别强调‘大家’这个词)。石斜酒意一上来,开始吹嘘在鬼河上游渔的经历。他白天打渔,晚上有美丽的相好主动上船来与他私会。很多,多得连名字都记不起来。有长白脖子的、有大脚掌的、有长发齐膝的、有声如夜莺的......那年月的鬼河,真是叫人快活。
人们议论纷纷,说,撞鬼了,要不船怎么好端端跑到河心去了。一天死两个,这鬼河真是有鬼。
村长带我去了石斜岸上的家。湿漉漉的石板路尽头,一间幽暗破败的带天井的小屋。当村长推开门、拉开灯时,我汗毛直立:石斜屋里挂着很多贝壳,还有各色刺眼的布条。正堂屋,搁着一口棺材。棺材通体红色,刻满鱼鳞花纹,雕工精致,用金漆勾了边。
在石斜一堆器具里,龙逸找到了月牙形的家什,但显然不是杀害道水的那把。况且,龙逸想,以石斜那精瘦的矮个,根本拖不动道水滚圆的身体。
从白石岗村回到办公室,已经凌晨一点多。路上,龙逸特地给搭档老猫打了个电话,可惜,不见人接。估计老梅刚出差回来,媳妇不放过他,交公粮去了。龙逸刚落屋,手机响了。龙逸预感今晚会打过来,但没想到,电话那头伴随一声惊恐的猫叫,传来李玥求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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