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夏闲云 闲云醉语
程悦自救无效,依旧失眠,有时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进入各种各样的怪梦中。最近一些日子,他的内心开始恐慌不安,注意力溃散,总是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并且,吴优跟他越来越疏远,连说话用的字数都越来越少。她加班的次数反倒越来越多,白天晚上在家的时间都极少,这让他隐隐地觉得,吴优是真的不想跟他继续过下去了。
程悦的世界,快要崩塌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进入了一个死穴,如果不向外求助,可能会万劫不复。想到向外求助,他第一个想到了郝好,然后想到了郑彤。想到郝好是因为他不怕在自己最不堪的时候面对郝好,想到郑彤是因为郑彤是心理咨询师。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跟郝好已经有些日子没联系了,郑彤住院的时候,他连一束鲜花或一个水果都没有买给她。
在拨通郝好电话的时候,程悦坦白地说:“郝好,我的心理出问题了,精神也可能出问题了。我已经自救了很久,不但一点效果也没有,反而越来越严重。我认为,我必须找个人倒倒垃圾、换一口新鲜的空气了,否则我真的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彻底崩溃。”
郝好被程悦吓着了,不是因为程悦说他得了多么严重的心理或精神疾病,而是因为他的声音、语气和说话的节奏完全都变了。听着程悦的声音,郝好脑海中呈现的不是那个英俊潇洒、气场强大、气势逼人的程悦,而是一个干干巴巴、邋里邋遢、胆小怯懦的小老头儿似的程悦。
“你说,什么时间见面?还是去那个素酒酒吧吗?”郝好直截了当地说,“我什么时间都可以。哦,我有个朋友是心理医生,就是上次阑尾炎手术那个。需要的话,我可以请她一起去。”
“哦,是郑彤,请上她吧,我实在太需要救助了。”程悦说,“明天,明晚吧。我当然希望越早越好。但请心理医生的话,要看人家的时间,还是明晚吧。咱们不去酒吧,以这样的情况,不宜喝酒。去盛世茶咖吧,我听说那里环境不错,饮品也不错,我还没有去过。”
“好,那就明晚。”郝好说罢,迟疑了一下,转口说道,“程悦,这样吧,我们两个马上见面,明晚再请上心理咨询师一起见一面。你看怎么样?”
“那当然好,我求之不得。”程悦苦笑道,“也是。什么时候,我们约见还要等到明天晚上了。”
过去,郝好算吴优值夜班的时间和程悦算得一样准。因为,只要是吴优值夜班的日子,程悦都会做好饭菜给吴优送晚餐,然后和郝好一起在素酒酒吧相会。几个素菜,两壶店主自己酿的米酒,足以让两个大男人对坐两个小时。
今天,他们已经坐了两个小时,程悦翻来覆去地说自己出了问题,却说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不过,郝好看得出来,程悦确实出了不小的问题。程悦瘦了很多,脸色极差,情绪低落,眼底无光,没完没了却毫无重点地讲着那些他认为奇怪、荒诞的梦。
程悦是郝好回到上华后,唯一一个好朋友好兄弟,唯一一个令他刮目相看的有智慧的生意人,是唯一一个令他仰望和欣赏的男人。在郝好的心目中,程悦是一个真实、幽默、正能量满满的人,是一个自信到可以发光的人,是一个可以美到开花的人。
看着眼前的程悦,郝好好生心疼,也好生自责。
“程悦,你先喝口茶,不要讲话,我来帮你分析一下。”郝好轻轻地叫停了反复唠叨的程悦,坦诚地说,“程悦,我很抱歉,你已经变成了这样,我却丝毫不知,我向你道歉。作为好朋友、好兄弟,我失职了。”
“是,你失职了。”程悦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懵懵懂懂地说,“谁能从来没有失过职呢?”
话音刚落,他惶恐地放下杯子,不安地问郝好:“刚才,我说了什么?我不是责怪你了吧?”
“没有,没有,什么也没说,说了也没关系。”郝好心疼地看着程悦,温暖地说,“程悦,咱们哥俩儿之间,就没有不能说的话。你忘了吗?当初你总说我假扮老好人,说我扮猪吃老虎,还说我闷骚又自负,你从来没考虑过我是什么感受,你也从来没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太过分。”
“那就好,那就好。郝好,如果我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这人啊,不论遇到什么事,就是不能憋着,不能假装不在意。否则,迟早有一天,自己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崩溃。你说,万一我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或者是精神分裂症,那这一辈子不就完了嘛。我要是真的得了精神病,法律是不允许离婚的,那对优优太不公平了。”程悦好像自言自语似的说,“我就是想跟郝好商量一下,能不能暂时帮我管理下公司的事务。我们公司一切都很顺利,在职员工非常可信,爱公司如家,所以公司没什么大事,不需要操太多的心。郝好非常了解我们公司的情况,只需在他的工作之余帮我照料一下就好。”
“程悦,你犯迷糊呢?醒一醒,我在这里呢,你跟谁说话呢?”郝好像以往一样,用右拳在程悦的左肩膀上捶了一下,焦急地说,“程悦,程悦,你怎么像梦游一样?”
程悦捶着脑袋讪笑,无奈地说:“我这里不太听我的指挥,我时常分不清我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我那些梦,其实不是梦,可也不是现实。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它们已经干扰了我的正常生活,我时常无法正常思维,正常做事。”
“没事,没事,别急。不论出了什么状况,我和你一起解决它们。”郝好拍着程悦的肩膀,温柔地问,“你这样有多久了?吴优知道这事吗?”
“不能让吴优知道,绝对不能让吴优知道。她正打算和我离婚,那就先离了婚再说其他的。她原本就不怎么爱我,如果我得了精神病,法律不许我们离婚,那她以后可怎么活啊?得多痛苦啊?还是先离了吧,离了婚,一切都好说。”说这些时,程悦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在努力地补救自己的过失。
“我是说过吴优不够爱你,可我那是和你逗趣呢,你怎么还当真了?”郝好焦急地说,“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更要相信你们家吴优。”
“不关你的事。是我们结婚前,优优亲口告诉我的。她说或许她不够爱我,但她愿意嫁给我。”程悦自责地说,“都怪我。明知道她不爱我,还要向她求婚。我太自私了,自私真是害人害己。”
“那么,你爱不爱吴优呢?结婚前吴优不够爱你,现在呢?你有问过她吗?夫妻之间有什么事情,必须说出来,还要面对面地说出来。文字、语音聊天都不行,只有看着对方的眼睛你才能够明白她的真意。有些时候,你以为你很爱她,其实已经不爱了,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有些时候,她很爱你,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还以为自己不够爱你呢。”郝好提醒程悦道,“程悦,我感觉你是压力太大了,憋屈太久了,加上工作繁忙,睡眠又不足,所以多梦多疑,把自己给逼出问题了。”
程悦无辜地看着郝好,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郝好用手势安抚着程悦,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这样,程悦,你听我的,咱们把其他的事都放一放。现在,你静下心来想一想,你还像当初那样爱吴优吗?还是觉得她无可挑剔吗?还是愿意把让她开心快乐当作生命中唯一的乐趣吗?还是会只要她开心快乐,你就能幸福到要开花吗?”
编辑:清悦
图片:闲云 艾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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