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子是我一起长大的发小,从高一时结下深厚的友谊,之后并未因时间和地位的变化而淡化。每次聊起天来总有说不完的话。
燕子毕业于北西安外国语大学,后来又上了法学的研究生,如今已是西安某某大学的一名法学教授。外国语大学学生的开明与法学硕士的严谨在她身上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使她的见解既新颖又务实。每次和她的交流,都让我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交谈的话题,更多的是有关父母子女关系的困惑。
燕子的女儿西西前天刚刚到达美国新泽西洲,她又要在那儿读为期两年的硕士学位。得知此情况的我便不由再次感慨,“燕子啊,你对西西的政策太太太宽松了!”
西西本科先在西交利物浦大学上了两年,之后又在英国读了两年本科、一年研究生,之后因为喜欢某个专业又申请去澳大利亚读了两年本科,之后又要去美国继续读研。因为疫情的原因去美国的学习推迟了三年,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去飞到了大洋彼岸。
而燕子最难能可贵的是,对于女儿的所有选择一律无条件支持。西西中学时要学习滑轮,她就风雨无阻开车送她去学习,耽误功课也在所不惜。上大学时开始迷恋街舞,每个星期从苏州去上海学习,她也全力支持。她在上海学习半年,仅和女儿见过一次,原因是西西到上海后学习太忙,顾不上见妈妈。疫情期间西西延迟赴美住在西安,却和她各住一套房子,平时各忙各的,十天半月不见面甚至很少打电话,只在周末偶尔约个晚餐。可是母女俩一旦聊起天来,可以睡在沙发上一聊半夜。
燕子说,那是一种很舒服的关系,双方之间有足够的空间,保持距离,互不干涉,但却亲密而不疏离。
这次,西西远去的可是美国啊,从此相隔的何止是千山万水。
“我不相信你就不想她,小心她在那边不回来,看你老年孤独吧!”我故意说。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只要她自己觉得好就行!”燕子云淡风轻地说。
“至于我的晚年,只能我自己负责。我们不能要求孩子为我们的晚年负责!”
“孩子借助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和咱们一样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他的生活,他对自己负责。所谓中国传统的孝的观念,在我看来就是对人性的一种绑架。所以我不能以此要求我的女儿一定要待在我的身边,一定要孝敬我。”
“当然,如果她有能力,也有那个心,我也不会拒绝她给我帮助!但是我们自己,一定要学会做一个独立自主的父母!”被我撩起了兴致,燕子的话匣子打开了。
“可是你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你每个礼拜天都会去陪叔叔阿姨,他们生病还不是你带着去看病,管他们所有的事情!”众所周知,燕子是个顶孝顺的乖乖女,在她家里三姐妹中是那个最能担事的好大姐。
燕子笑着说,“是啊,是啊,因为我们的爸爸妈妈喜欢呀,父母喜欢我们围绕在他们身边,我又力所能及,那我就这样做呀。我就是要让他们高兴。”
“至于我们的孩子,他们不喜欢在我们身边,那就让他们自由飞翔好了。”燕子说的很洒脱。
“那么是否可以这样理解,作为中间的一代人,我们对上孝敬是因为上面的父母喜欢我们如此,我们对下宽松,是因为下面的孩子们不喜欢被束缚。这是不是就验证了我们果真就是孝敬父母的最后一代,被子女抛弃的第一代呢?”想起网上的这个观点,我问道。
“我倒不这样看。我觉得我们现在放他们飞,并不一定意味着被他们抛弃。我想,给予了他们充分的爱和自由,他们是会懂得,会珍惜的。但是在我们自己,我们不应该抱着需要被回馈的心理,这样我们的心态就会平和许多,也会有许多意外之喜。”
“我们不要觉得我们养育孩子是我们对他们的恩情,我们养他们小他们就应该养我们老。其实想想,孩子们给我们的喜悦、希望、爱的幸福,远远大于我们抚养教育他们所付出的辛劳,我们应该感谢他们,而不是要求他们感谢我们。”
“再想想,我们养他们20年,他们是幼小的、纯真的,可爱的,蓬勃向上的。而换做他们照顾我们时,我们是衰老的,多病的,唠叨的,固执的。你说谁更值得感激呢?”
说到后来,燕子显然是动了感情,她的声音虽然没有多大变化,但我却似乎看到了她眼里有亮亮的东西在闪烁。
其实,燕子讲的道理我何尝不懂呢?几年来,我也一直在努力要做一个不给孩子添麻烦的自立自强的母亲。可是,我还是无法在他们在背向我们越走越远时,让自己始终平静如水,不有心痛的感觉。
我想,豁达如燕子、智慧如燕子,她有她的道理。而我有的思念,留恋与不舍的感觉,她一定也会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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