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性空

作者: 刘懋伟 | 来源:发表于2019-02-05 23:06 被阅读84次
    家里的奥特曼

    (一)

    星座书上说,男人大多数习惯深沉,因为可以承受的,他们都只会默默地接受,而很少选择说出口。

    这好像无法反驳。

    星座书上说,满腔热情的白羊男,总是一副无畏无惧的“超人”模样,在他们的字典中根本就没有“放弃”、“失败”等负面字眼。

    这有点吓到我了。

    如果真是如此,我一定是基因突变的白羊,还是进化失败的那种。

    可能是闹剧荒的缘故,最近特别想看过去的影视。

    怀旧乍起,一部动漫的名字就沉入了我的心念。

    《中华小当家》,太熟悉不过了。

    随着情节的递进,消失许久的感动又一次袭上心头,不禁化作脸颊的两行清泪。

    我总是不自觉地代入角色,纠葛于波折的命运中,不免慨叹造化弄人。

    年少的时候,被跌宕起伏的故事吸引,总是把视频的进度条一次又一次地向前拉,只想早点看到故事的结尾。从没有完整地听过一遍片头曲,现在想来,真的太遗憾了。

    动漫的主题歌,叫《空》。原唱是日语版的,我只好不停地按暂停,紧紧盯着滑过的字幕,才明白了歌词的大意。

    希望能绽放光芒

    希望能笑脸常开

    房间阴处的绿植也充满活力

    但是 本来有梦想的朋友放弃了

    鼓起勇气的心里的某个角落

    觉得堵着一口气

    现在还赶得上去海边的巴士

    我有感觉这次绝对不能错过

    在晴空下再一次展开翅膀

    错过只有一次的生命

    是啊 是太可惜了

    拥抱赤热的天空

    追着风儿

    试着背对着在走习惯的路上奔跑

    说来惭愧,白羊男的心又被深深打动了。

    (二)

    歌名《空》大概指的是天空,但在汉语里意思就丰富多了。

    在“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里,可以感受王维“却道天凉好个秋”的惬意;

    在“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里,可以体会李白“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情谊;

    在“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里,可以聆听岳飞“花开堪折直须折”的教诲。

    中国汉字历经五千年的演化,像一部难念的经,从每个方块字里都能参悟人生的真谛,“空”也不例外。

    空,与“有”相对,即为“无”。《道德经》里有这么一段话: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有和无是一对朴素的辩证关系。从老子所举的三个例子,就能觉证一二。

    车轱辘是圆形,一定需要有个毂与车身相连接。没有毂中间的虚空处,就没有办法插在那车轴上,没有了轱辘,车子也就跑不动了,自然就没有了车子的用处。所以,车子之所以能够负载而行驰,就因为毂的中间是空的。

    把泥土揉合在一起,烧制成各种各样的陶器,目的是为了装盛东西。正是因为陶器的中间是空的,所以才能够装盛东西,才有了器皿的作用。如果陶器是一个整体而没有虚的地方,也就没有办法装盛任何东西,自然也就没有了器皿的作用,也不会叫做器皿了。

    同样,人们建造房屋,目的是为了住人而遮蔽风雨。如果房子是几堵墙打得严严的,没有门窗,没有空无的地方,人自然也就没有办法住进去了。这房子也自然就失去了它的作用。

    同样的例子很多,可见任何一个东西,那有形的地方只是为了实现目的而设置的便利而已,而真正起作用的地方正是它空无的地方。一个人长什么样子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头皮里面的东西。如果你的思想大盈若冲,那你就可以活得很开心,活得很自在,活得很有智慧。同样的,一个人所处的环境并不能决定你的未来,崎岖的过程也不能磨灭你的未来,而是你豁达的心胸亲证了你的未来。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三)

    空之思想乃佛家经典《心经》的根本思想,是指一切存在之物中,皆无自体、实体、我等,亦即谓事物之虚实皆由心生,这似乎是唯心主义的哲学范畴了。然而,佛家并不否定客观事物的存在,只是更加强调心性的禅修。

    在《坛经》中记载了一个有趣的公案。禅宗六祖慧能大师得法后,辗转至广州法性寺。一日,风吹旗幡,幡随风飘动,有一僧说是“风动”,另一僧反驳说是“幡动”,二人争论不休。于是,慧能大师走上前对他们说:“既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而是两位仁者心动啊!”套用今年春晚的台词,回答真是睿智啊。这个故事也开示着佛家另一个重要的概念,分别心。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在厨房里做饭,电饭煲里的水受热汽化成水蒸气,从排气孔飘散到天花板,又遇冷液化成水滴,重新落下来。如是反复,水从何来,又到哪去?到底是水化作水蒸气,还是水蒸气变成水了?所谓“万法皆空,因果不空”,一切事物都在转化中,遵循着因果守恒的定律,本质却是一样的。你的心起了分别,割裂地看向一个方面,当然就产生了困惑。喜怒哀乐本是一体,浑圆自然,却往往执着于一面,才有了乐极生悲。水的形态是无常的,本质却没有变化。过程或欢乐或痛苦,又有什么重要呢?有形化色,无形为空,故佛家常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而人偏执于事物的表相,易多愁善感,陷于过程而不可自拔,常痛不欲生。

    我特别喜欢的数学家笛卡尔曾经提出一个著名的哲学命题,“我思故我在”,竟然与空之思想不谋而合,一切事物都是因缘和合而产生的,并没有单独、固定、恒常的存在,所以在究竟上是不可得的。无常才是人生的常态,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这一秒获得的荣誉并不是上一秒取得的成功。与其狡辩人生充满变数,还不如承认人生就是复数。复数区分实部和虚部,人生需要分清现实和虚幻。男过三十像场雾,要穿过雾霾摘得理想的红花,请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

    一生有你

    (四)

    三十到四十岁,是人生的空窗期,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事业开始步入正轨,家庭逐渐安定,好像也没什么不满足的。

    安于生活的惯性,像一种慢性的毒药,不致命,但会湮灭心中的热情。

    渴望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祈盼一次心灵的朝圣。

    总是在等待,总是在踌躇。

    不停地在说服自己,有时间的时候没有钱,有了钱的时候没时间。

    究其原因,就两个字,害怕。

    害怕失去还算体面的工作,害怕承受家人失望的目光。

    孔子有一句至理名言,“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我对这段话并不陌生,只是最近才懂得它另一层的含义。

    三十而立,不是“三十岁就能有所成就”,而是确定一生的原则;四十不惑,不是“四十岁遇到事情不再感到困惑”,而是对人生的目标不再动摇;五十知天命,也不是“五十岁就知道哪些是不能为人力支配的事情而乐知天命”,而是明白命运是自己造就的。

    是什么导致解读的错位?

    又是什么逼促人生的转弯?

    是世俗期望、攀比的执念。贪嗔痴使众生造作恶业,然世俗的执念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样破除世俗的执念,涤除凡心的浮躁呢?

    《荀子·劝学》中有“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周易·乾卦》中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摩诃止观》中有“五悔”,亦即谓“忏悔、劝请、随喜、回向、发愿”。

    于我而言,在心灵的水田里种一亩空心菜,等待开出明亮的菜花。花是空心的,茎也是空心的,以空心来看世界。

    (五)

    缘起性空,自在枯荣,或生或死,此生何为。

    我仿佛又听见孤独在呐喊,唱着那首许巍的《空谷幽兰》。

    一念净心 花开遍世界

    每临绝境 峰回路又转

    但凭净信 自在出乾坤

    恰似如梦初醒 归途在眼前

    行尽天涯 静默山水间

    倾听晚风 拂柳笛声残

    踏破芒鞋 烟雨任平生

    慧行坚勇 究畅恒无极

    幸福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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