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我们是不能够知道时间的长短的,即便它从你身上流走并留下痕迹。但这时间流逝并在身上体现不正是我们活着的意义吗?多好啊,在你老的时候,还能够在身上的某一处找到年轻时的烙印。
第二天,唐灵又寻上门来。她转过一个屋角就看到一个熟悉且陌生的身形慵懒地坐在银杏树底下的石凳上。她先是看着这个男人,这个男子好像并不从某个地方吸引她或者拥有他独特的魅力。你看,这个男人打哈欠的样子就像一个没有吃饱的孩子在伸手要食,他还挺可爱的。
她听说了他的故事:下半年不知道为什么就回来了,就在她读书去不久,之后就留在了这里。当她听家里人说他就跟一个真正的农民一样在地里劳作时,她是震惊的。在她的脑海里,这个男生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他可是首个大学生啊,即便在山里,也应该是游玩嬉戏而已。他应该到城市里去奋斗,应该去钢筋水泥、车水马龙的城市森林里去战争。而不是,而不是坐在这里晒着慵懒的太阳。她的母亲还对他做了评价:“小孩子是很好的,就是可惜了那读过这多年的书,读了半天还是回来了,这不是让人笑话嘛。”她知道这语言是随性的,并不拥有瞧不起的意思,大家对回来的年轻人也是习以为常的,只是饭后免不了说几句。这不,前天那赵家的根睿还回来了。
她还在街角踌躇的时候,他看到了她,并把她唤了上来。
“坐啊,唐灵。”他今天是真真切切地将之前脑海里模糊的记忆和此刻眼前清晰的人完完全全地结合起来了。
“哎,好。”她还没回过神来。
“昨天,不太好意思啊,忽然就特别困。”
“啊?没事没事,我有时候也这样。”她努力的摇着手,迫切表达自己的情绪。
“我高中毕业的时候问我发小。”他好像突然就进入了一个状态。
“嗯?”
“我说,你到了大学到底想干些什么呢?他说他还没有想好,我说我想好了,他问我是什么。我说:‘我不想再像高中一样当什么学生会主席了,这些我都厌倦了,我就想看看书、写写东西,多出去看看,这就够了。’”
“那也挺好的啊。”
“是挺好的,但挺难的。”
“嗯?”
“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在这个社会想忙碌是很简单的,更简单的是漫无目的的忙碌;难的是空闲,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还要很多附加的东西在上面,比如快乐、目的性,还有心安理得。”
“我觉得不难啊,现在不就是吗?”
“那是因为你还在里面,没有出来。可怕的是你明明在框架里却还认为自己活在框架之外。但我发现这是最快乐的,就像读高中的时候,可惜我回不去了。”
“这……”她发现自己有些理解不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会有人说闲话的,能不能抗住这个才是关键。”他停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对未来、对今后的生活没有什么更大的欲望也就怕了,安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我这不还有这么大的欲望空洞等着我去填么,所以还想再做点什么。”
“那你还想再做点什么呢?”她有些困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题一转再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但他好像是在解释什么。
“你好像跟他们一样,只看到结果。”
“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关心这个呢?为什么好像大家都只看到结果,人活着一定要获得点什么、成就点什么、再让人们人前人后说点闲话顺便铭记点什么吗?就不能一直在路上吗?他们那些一直追梦的人有多勇敢难道没有人看得出来吗?”
“周成哥,我……”
“你还小,你不懂。”
“我懂,我真的懂。”
“不,你不懂。”
她愤怒地站起来:“我说我懂!”他恶狠狠地指着面前这个男人的头,“你既然想做什么,那你就去做啊,你羡慕追梦,那你去追啊,你在这里抱怨什么东西,我不是在这里听你哭诉的!一个男人在这里磨磨唧唧、磨磨唧唧的像什么样子!简直就是个娘们!”
“我都说了你不懂。”他此时面对这个愤怒的女子,面无表情,甚至还露出有些病态的戏谑的笑容。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做一丝一毫的泄露。
这二人这场语言和精神上的冲突最后以周成的进屋而告终,也不了了之了。周成之后再也没有在村子里见过她,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了。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今天的这场口角之争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引起的呢?或许我们能够在周成的日记里找到些什么痕迹。
戊戌年农历腊月十八 天气 晴
今天我被一个人教训了,我觉得她说的很对,我是个废人。
我是因为不能忍受生活浩荡的洪流才逃回到这里的,我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要做一个坚强者的,不是吗?但我又不想对生活懦弱。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矛盾,我感觉自己中了慢性毒药,正走在自杀的道路上。将要死亡的,是我的斗志和勇气,可什么是斗志呢?想赚大钱就是了?此时此刻,我拿不出追梦的勇气了,也许半年前我还可以,我现在陷在白鹤了。
摆脱诱惑的唯一方法就是臣服于它。那些生活的杂念、闲言碎语、欲望、压力、恐惧也可以这样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啊,我应该做些什么呢?我看着自己的这一双手,又摸摸自己的胸膛,我能做些什么呢?
我应该把笔重新拿起来!
(完)
周成
戊戌年 农历腊月十八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