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出来的时候,我一个人开车去了诊所,一位秃顶的中年医生将结果递给我。“恭喜,”他说,“链球菌和单核细胞病毒都呈阳性反应,一个月来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同时感染了细菌和病毒的人。”
“两种都是?”我低声说,“我怎么会两种都感染呢?”
“非常非常倒霉,”他说,“我可以给你开点青霉素治疗链球菌,但对于单核细胞病毒,我无能为力,你得等它自己痊愈。不过,一旦我们消灭了链球菌,你应该会感觉好一些。”
医生让护士拿来一些青霉素,“我们应该马上给你开抗生素。”他说。我手里拿着药片,想起那天下午,查尔斯给我服用布洛芬的情景。我想起母亲,想起她多次告诉我,抗生素毒害身体,会导致不孕不育和婴儿先天缺陷。耶和华的精神不能住在不洁的身体里,凡离弃上帝,依赖人类,这样的身体必然是不洁的。也许最后那部分是爸爸说的。
我吞下了药片,也许是因为太难受,让我感到绝望,但我猜更多是因为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理由:好奇。就这样,我来到医疗机构内部,想看看,最终我一直以来害怕的事情会不会发生?我的双眼会流血吗?我的舌头会掉下来吗?肯定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我需要知道是什么。
我回到公寓,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我觉得坦白会减轻自己的罪恶感,我告诉她,我去看了医生,“我感染了链球菌和单核细胞病毒。”“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说,“我正在服用青霉素。”
她开始说话,语速很快,但我没听到多少,我太累了,她快说完时,我说了一句我爱你,便挂断了电话。
两天后,从爱达荷州寄来一个包裹,里面有六瓶酊剂,两瓶精油和一袋白色粘土,我认出了配方:精油和酊剂用来增强肝脏和肾脏功能,粘土用来泡脚排毒。母亲留了一个便条:这些药草会帮你把体内的抗生素排出,请长期坚持服药,爱你。
我仰靠在枕头上,几乎立刻就睡着了,但入睡前,我笑出声来,她没有寄来任何对抗链球菌或单核细胞病毒的药物,只有对付青霉素的。
第二天,早上电话铃响了,我醒了过来,是奥黛丽打来的。
“出事了”,她说。
她的话让我想起另一个时刻,想起上次接电话的情景,听到的不是问候,也是这句。我想起了那天,想起了母亲接下来说的话,我希望奥黛丽说的不是一样的内容。
“是爸爸。”她说,“如果你现在快点,马上出发的话,你还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小时候,我曾多次听人讲过一个故事,那时我尚且年幼,不记得是谁先给我讲的故事,与山下爷爷右太阳穴上的凹痕有关。
当爷爷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时,他曾骑着牛仔放牧专用的白色母马,在山上度过了一个炎热的夏天。那匹马很高大,上了年纪,性情日渐温顺,听母亲说,那匹母马稳如磐石,爷爷其他的时候也不太注意,如果他愿意,他会放下打结的缰绳,从靴子里挑出毛刺或者摘掉红帽子,用衬衫袖子擦脸。母马会站着一动不动,尽管她如此平静,却很害怕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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