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

郑乾的嗓子冒烟了，发出的声音也颤抖着，他独自在会议室里，盯着眼前的PPT，一遍一遍演练。

刚开了一个头，卡住了，不应该说得这么快，他的舌头都打结了，他拍拍自己的脸，心里咒骂着，闭着眼睛，把手抱在一起，让兔兔跳动的心平静下来。

睁开眼，重新组织了一遍语言，继续，第一页突破过去了，开场白不显得生硬了，到了正文部分又卡住了，他急切得要把内容都抖搂出来，而嗓子眼就这么大，于是又堵车了。

他气呼呼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他额头渗出汗，浑身微微颤栗，他太紧张了，不能收放自如，也不能把内容说得爆满圆润，他讲的话是干瘪的，就像在念稿子，没有声气，也没有灵魂。

他来回在会议室里踱步，明晃晃的日光灯照在他眼睛，刺眼，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焦躁的模糊成一片，他得脚步不禁越来越快了，像困在笼子里的狮子，汗毛直立。

他冲到白班前，使劲写出来“慢”，然后再后面恶狠狠的砸出了三个感叹号。

他继续坐回到椅子上，椅背摇晃了一下，他用后背紧紧铁柱，让自己的腰杆直直挺立起来，似乎在用某种方式惩罚下自己，或者在跟谁欧气一样，他在跟自己欧气，为什么不能像那些老师一样，口若悬河，天南海北的不打盹，还能把一套枯燥的数学公式，讲解的深入浅出，还能让学生们笑出声来，印在脑袋里。

郑乾深吸一口气，在脑袋里画出了一个新的形象，那些名师的音容笑貌聚合在一起，给了郑乾模模糊糊的方向，他继续开启演练模式。

开头柔顺了一些，目录过去了，虽然有些生硬，但是至少舌头没打卷，表达也算流畅，到了正文部分，对着他的脑袋不知道从哪里搜刮出来的信息，竟然滔滔不绝得讲了一大通，他的心情变得舒缓起来，似乎他能够源源不断把库房里尘封的信息搬出来，晾在阳光中，内容充实了，郑乾的心情平静了一些，但是他又停下来。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打断了五次，还从来没有完成一次完整的讲解。

他掐表看着时间，他用了三个表计时，电脑上自带的时钟，手表上的倒计时器，还有演练模式左上角小小的几十框，三个时间都显示他又扩展得过头了，总共就只有20分钟的时间，而照着他的讲解速度，只能完成一半还不到。

郑乾在会议室又开始踱步，低头沉思，嘴里念念有词，眼睛一会停留在白班上，一会停在桌角，他一会用手敲敲墙，一会又撑在桌子上，他坐了个俯卧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是这意外的举动却一下子把脑袋贯通了。

他说话的节奏越来越紧凑，字词也越来越清洗，舌头绿的吱吱的，他甚至能体验到舌头想小鞭子一样在口腔里清脆的甩响，就是这种滔滔不绝，快速紧密，连珠炮一样，但是又充实的节奏，他里脑海里勾画的名师重合起来了，那些曲线，那些公式，已经印在他的脑袋里了。

他来回踱步，仰着头，他完全不用看PPT，他甚至完全可以脱稿讲出来了，那些内容像小兔子一样连续的蹦出来，他越讲越快，嗓子冒着眼，喉咙也似乎磨平了，他的声音自带着微微沙哑的磁性。

郑乾合上笔记本，可以了，在经历几乎拼死的挣扎之后，一片崭新的世界打开了，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高了一些，奇妙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