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难免遭遇各种波折、经受各种磨难,有人在逆境中积淀力量,有人在逆境中走向沉沦,“逆商”已然成为决定一个人人生高度最重要的底牌。北宋大文豪苏东坡一生多次遭到贬官、流放,可历经人世磨难的他依然活得豁达、潇洒;依然能在风雨飘摇中,写出“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这般千古佳句,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一、对人对事无差别之心
元丰三年公元1080年,苏东坡遭遇“乌台诗案”,他在监狱中被关押了一百三十天后,终得释放,并以罪官身份被贬至黄州。初到黄州,苏轼惊魂未定、落魄潦倒。
由于苏轼在黄州只是挂名,并没有实际经济收入。老友马梦得出面,向黄州太守徐君猷申请到一块荒地,交给苏轼无偿耕种。这本是一块废弃的军营地,苏轼在此开荒种地、锄禾施肥,因这块地位于黄州城东,苏轼便以“东坡”命名,并自诩为“东坡居士”。
苏东坡向农夫学习种植技术,空闲时则在田野市集与农夫、商贩说笑解闷。
在他眼中,人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无论是呼风唤雨的高官显贵、学富五车的大学者,还是耕田种地、辛勤劳作的普通农夫,都是一样的鲜活生命,一样可以称兄道弟、谈天喝酒。
中国古代文人士大夫向来讲求:“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而苏东坡却说:“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不好人。”
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苏东坡用一颗澄澈之心,无差别地对待所有人、所有事——他是博古通今的大学者,也是开荒种地的农人;他的手可以挥毫泼墨,也能犁地耕田。
这般的赤忱、从容,让他无论遭遇何事、无论身处何地,都不会轻易被外界吞没,而是尽快与环境融成一片,真正做到“此心安处是吾乡”。
二、发现生活的乐趣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李山教授评价苏东坡:“他带有强烈的人间色彩,他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他走到一个地方,用自己内心的灵性照亮周围,他会去发现乐趣、发现生活。”
被贬至黄州的苏东坡生活窘迫,然而幸好他发现了价格便宜的猪肉,“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同时,他自创了一套烹饪方法,“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
在贫寒的生活中发现、烹制美食,带给苏东坡由衷的快乐与满足,也给他灰暗的贬谪生涯涂抹上芬芳的亮色,而“东坡肉”则成为一道流传至今的美食。
在黄州时,苏东坡还常常“扁舟草屦,放浪山水间”,他和朋友一同泛舟吟唱,陶醉在大自然的清风、明月、山水、草木之中,并写下《赤壁赋》等千古名篇。在广阔的大自然面前,个人显得格外渺小;与亘古不变的山河相较,个人的命运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苏东坡于山水间寄托情怀,在山水中走向豁达。
苦难的岁月没能消磨苏东坡的意志,反而赋予他不一样的生命认知,成就他更璀璨的文学光芒。
三、心怀百姓淡泊名利
苏东坡“居朝廷则忧其民,处江湖则忧其君”,他不愿追随新政,更不愿卷入党争,在朝廷任职时,多次上书要求调往地方。苏东坡希望远离权力中心、远离权谋争斗,他要与百姓在一起,察民意、听民声,为广大民众排忧解难,实实在在造福一方百姓:他在杭州修水井、密州捕蝗虫、在徐州率众抗洪、在黄州救治疟疾。
1089年苏轼再次来到杭州担任知府,他发现西湖长久失修、水草横生、淤泥壅阻。而西湖作为杭州的水源地拥有着重要地位,于是苏东坡下定决心疏浚西湖。通过多方努力,苏东坡终于筹集到足够钱款。然而,他却发现若将西湖里的淤泥全部挖出来,必将堆积成山;于是他决定“变废为宝”,将挖出来的淤泥筑成了一道堤,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苏堤”。如今的苏堤绿柳成荫、鸟啼花香,成为西湖十景中著名的“苏堤春晓”。
为了让水草不再滋生,苏东坡决定将岸边的湖面租给百姓种植菱角。民众为了种菱角自然会帮着清理杂草,而菱角的种植又会给他们带来额外的收入。同时,为了检测湖泥再度淤积的情况,苏东坡在湖水三个最深处建起三座小石塔,形成“湖中有深潭,明月印水渊,石塔来相照,一十八月圆”的奇景。
五代诗人冯道在《天道》中说:“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
苏东坡对事情的评判皆以实情、实事为依据,以百姓利益为标尺,而从不考量自身功名前程。他不畏强权、敢说真话,不趋炎附势、敢表实情。王安石主持变法大局时,他在《上神宗皇帝书》中就政治、经济以及变法提出诸多不同见解。
贬谪黄州五年后,苏东坡受司马光重用而得以东山再起。司马光担任宰相期间,对王安石变法全盘否定,即便是一些行之有效的措施。这时,苏东坡又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他提出“较量厉害、参用所长”,他认为那些真能给老百姓带来实际好处的措施,就应该有所保留。
苏东坡在汴京时,每日餐后都会拍着肚皮在屋内踱步。一日他突然指着肚皮问旁边的人:“你们且说,此中藏有何物?”有人说是满腹经纶,有人说是满肚子学问,而苏东坡的侍妾朝云则说:你是一肚皮的不合时宜,苏东坡哈哈大笑,称赞道果然只有朝云最懂我。
苏东坡用他不朽的诗篇,更用他超凡的人格魅力,影响、感染了一代又一代中国人。
余光中说:“我如果去旅行,我不要跟李白一起,他这个人不负责任,没有现实感;跟这个杜甫在一起呢,他太苦哈哈了,恐怕太严肃;可是苏东坡,他就好,他可以做一个很好的朋友,他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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