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娱总暂短
经不起尘沙的轻击与长久地凝视
痛苦与焦虑却常与我们十指相触
热病与长眠不醒
使我们将自己深埋于荒草
一瞬
尘沙俱下
万籁俱寂
万象空明
我觉醒
只有在痛苦中远行,探索,弃绝,幽闭
才能获得一种名为“永恒的欢娱”的心境
而这种心境只能在痛苦中找寻
并且当你获得
灌草与金盏都会随着日升与破晓的方向漂移并祈祷
周珞茶是一名优秀的调香师,她们公司的中流砥柱。由于公司一直很信任她的实力,所以把新年限定款香水的配方设计以及包装设计全权交给了周珞茶,这让周珞茶肩负重任。这是公司成立以来打算发行的第一支新年限定款香水,又恰好是公司成立十周年的庆典,所以公司对这件事格外重视。而周珞茶更是为此近乎茶不思饭不想。一回家就在自己空荡的房间里枯坐,然后拖出书籍来一遍又一遍地看,揪出原料来一遍又一遍地闻。最终还是没有什么收获,丈夫问她“这么久了也没有成果吗?”周珞茶心浮气躁地回答着“呵,我看不会有结果了。我想出来的配方好闻是好闻,但是如果放在市面上那就太一般了。毕竟是对公司那么重要的一款,那我能不做出一个惊艳点的嘛!”“你们公司本来就小众,做个普通点的香水谁又会说你什么?本来价格就亲民,你也不必在这过于劳神了”丈夫说道。话音刚落,周珞茶立刻甩开了丈夫的手,悻悻地说“是!我们香水是小众,小众就代表不好吗?就代表可以不认真做了是吗?我看你别在这裹乱了,快出去该干啥干啥去吧”说完,周珞茶就把头扭到了一边。丈夫看样子在这也不宜景,就给周珞茶倒好一杯牛奶,默默离开了。
已到薄暮之时,周珞茶还是毫无收获。但是她浮躁的心也逐渐地平静下来了。她感到有一丝饥饿,于是她终于肯踏出房门,见丈夫已经趴在餐桌上睡着,就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披在丈夫身上。不料这微小的动作也惊醒了丈夫。他抬起了惺忪的睡眼,依旧对周珞茶温柔地笑着。周珞茶也终于舒展开紧皱的眉头,笑了起来。“你还是笑了好看。”丈夫在她耳边轻轻呢喃。
“叮咚,叮咚叮叮叮叮咚”外卖小哥来的风风火火,今天一定又是十分紧凑劳累。但打断夫妻之间那亲密温暖的交谈可是他的无心之作。外卖来了,正好她们都饿了。便狼吞虎咽了起来。丈夫提议带周珞茶出去采风,光在家里干想效果是十分有限的。周珞茶也欣然同意了。
丈夫带周珞茶来到一家咖啡馆,这家咖啡馆是丈夫多年的朋友开的。名字很特别,叫做“摇滚乐与大火”店内有许许多多颜色,大小各异的吉他。样式都很好看,有很多还并不常见,这不难看出老板喜欢摇滚乐而且酷爱收藏吉他。
店内摇滚乐的嗡鸣类似于楼上那对大嗓门夫妇无休止的争吵。至少周珞茶是这么想的,这家咖啡馆不同于其它传统咖啡馆的悠闲和惬意,它带给周珞茶的是躁乱。这使周珞茶重新烦躁起来,她漫不经心地把菜单丢给丈夫“你点吧,我不操那心了。烦死了!”丈夫拿着菜单起身假装去点餐,然后在柜台边跟他的朋友说了周珞茶的情况,并且希望他可以特调一杯咖啡,用特殊的味觉刺激出独特的灵感。
回到座位上,周珞茶问道:“干嘛去了?跟你朋友两人嘀嘀咕咕的。”丈夫讳莫如深地望着周珞茶,一脸凝重似的。周珞茶突然噗嗤一下笑了:“我又没说怎么样你,就是问问你。”丈夫终于也憋不住了:“我去跟我朋友把你的事情说了,他应该可以帮助你。他很厉害的”周珞茶漫不经心地拿起透明水杯在两手间小幅度地摇晃着,丢出一句:“摇滚乐可不同于调香,一个爆裂浮躁,一个温文尔雅。”丈夫义正言辞地说道“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凡是艺术都有很大的相同之处。再说了,我那朋友不单单摇滚乐玩的好,他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作家。这咖啡馆也只是他顺便开的。今天你能碰上他在,也算是幸运哩。”
这时,丈夫的朋友端着三杯咖啡走来:“所有的摇滚歌手都是诗人。”他沉思般地吟出这句话,然后轻轻依次放下三杯咖啡,坐到了丈夫的旁边:“嫂子,听说你要为调香寻找灵感。那要不我就直说吧,我有一个灵感你可愿意听听?”周珞茶眼中绽出了些许光彩:“当然愿意,您说”“不急,先尝尝这咖啡”丈夫朋友示意道。周珞茶冲他微笑了一下,缓缓优雅地拿起咖啡杯。“怎么样?咖啡也分前调中调后调。这一点和香水很像哦”丈夫的朋友说道。周珞茶细细品味仔细斟酌,过了一会,她放下咖啡杯,陶醉地说道:“您手艺不错,咖啡前调苦涩,中调苦中有甜,后调是天,但是好像不同于一般的甜,是温和梦幻的甜蜜”丈夫的朋友点了点头:“没错,您这快不需要我了”周珞茶此时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她笑着说:“您有心了,没猜错的话,您是想用咖啡来启发我吧。”丈夫的朋友点点头:“是的,但是我还要给您讲个故事”“我喜欢听故事”周珞茶嫣然一笑。
从前,有个小男孩。他一直是别人眼中的纨绔子弟,因为他很叛逆。但是,谁都不知道他的叛逆其实不是管窥蠡测,他的叛逆其实是一种精神。他从小父母离异,他跟着父亲生活,但是他几乎不和父亲顶嘴,因为他父亲也是这样的人,他们的想法时常重叠。而且他们都是别人眼中不好相处的怪人。男孩高中毕业后,离开了故乡。他既是游吟诗人,又是自由撰稿人。还是一名摇滚歌手。他一直在不固定的酒吧里当歌手,白天没人的时候就写写文章。每个月回趟家看看父亲。父亲总是对他说不用担心他,让男孩在外面好好闯,放心闯。
后来,男孩的文章被报社看上,邀请他去报社担任总编一职。男孩欣然同意,公司的人一直特别赏识他。有天,公司交给了他一篇非常重要的文章,主题是关于摇滚乐精神。男孩对于这个主题十分感兴趣,也十分拿手。但是成品并不让老板满意“你这写的不行,得改啊。你要知道,我们这次是接受某某朋克摇滚歌手的赞助了,要提到他并且夸赞他。但是你呢?你像是在讽刺他!”“他?朋克摇滚歌手?他不配!我了解他,他根本就是个假朋克。”“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要摆清楚你自己的地位”老板把桌子拍得巨响。男孩也怒瞪圆目“不伺候了!您另请高明吧!”正在男孩刚打算离开的时候,老板一改原先的绅士作风,冲上前一把揪住了男孩的衣领,怒不可遏“小子,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你别以为我特别愿要你这手榴弹。投资方点名让你写的,说你文章热度最高。我也答应了,这时候你走我就成他妈王八蛋啦!你要知道,那样的话,你也不会好过。”
男孩轻蔑地笑了笑“是吗?我不干就是不干!你爱拿我怎么办就怎么办”
然而,男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不管他当时有没有想到后面一连串的厄运,他确实十分坚定离开了。果然,随后这老板没少找他麻烦。并且手段十分恶劣,譬如传谣,去他工作的酒吧砸场,甚至把他在文学界的名声搞得一败涂地。这也让男孩与彷徨和无助持久地相互凝视,直至男孩被拖入深渊。但是他最终还是成功的走出来了,他说感觉像大病初愈。他决定去世界各地采风,静默地坚持自己的信仰。静默地感受这个世界,静默地写作,静默地做摇滚乐。他依然愤怒,怀疑和叛逆。但是他说“世界是我的,因为我可以迅速在世界里融化。世界不是我的,因为我可以做到与她景色分明。”他还说“这样其实很痛苦,但是,世界上的欢乐也很暂短。我能找到这永恒的欢娱了,她只能在痛苦中寻找的到。听起来挺矛盾的是吧,可是往往矛盾是一种宽阔,我恍然明白了这些道理,在这日升之港。”
男孩从包里翻出稿纸,即兴作了几首诗:
(以下散文诗均为本作者原创)
一
玫瑰和着她生涩的香氛
打扰了枯坐的我
突然默想
所以摇滚歌手
都是诗人呐
不需命名的流派
也不需被追溯
愤怒啊
一场幻变,激烈,沸腾的
亦或斗争亦或交织的华丽
狂击在愤怒的音阶上
从那个点爆发出了超然的世界
现实与虚幻糅合后破碎
像棱角锋利的刃萧落满地
划过了正在吉他上飞奔的我的手指
溅落了麻木但鲜活的血液
灵魂已超载
肉体已糜烂
结束这场暴怒后的数天
像被一场大病折磨后的康复
不觉地学会了孤独静默地愤怒
不再描摹浮躁的诗境
依然愤怒
保持愤怒
幽闭和远行
奔走啊
走在那条虚街
这撞色的街道
仿佛所有色彩都是一种玄思
躺在角落
紧握一切记忆
一切,一切!
直到留下那滴意义交缠的永远不会蒸发的泪滴
因为这衰败的空气无法将她容纳
她告诉我这世界其实并不存在
所以我笑了
得亏我一生为了灵魂而活
收集了一路易燃的
温暖与寒凉
镜面与干草
残弦与枯木
极致与冥想
尘埃与沙丘
错杂与冲压
绿日与碧秀
于是,我继续紧握一切记忆
同时,安详地闭上双眼
不去管明朝是否还会醒来
二
欢娱总暂短
经不起尘沙的轻击与长久地凝视
痛苦与焦虑却常与我们十指相触
热病与长眠不醒
使我们将自己深埋于荒草
一瞬
尘沙俱下
万籁俱寂
万象空明
我觉醒
只有在痛苦中远行,探索,弃绝,幽闭
才能获得一种名为“永恒的欢娱”的心境
而这种心境只能在痛苦中找寻
并且当你获得
灌草与金盏都会随着日升与破晓的方向漂移并祈祷
故事讲完了,周珞茶对丈夫的朋友心生敬佩,她猜测故事中的男孩就是他自己,于是问道“故事里的男孩是你本人吧?”丈夫的朋友笑了起来,端起咖啡品了一口,随后说道:“是我,陈年往事了”周珞茶载笑载言:“谢谢你,谢谢你的故事,这香水啊,就是个意义交缠的故事。有你这么棒的故事,接下来我的新作也必定惊艳喽。”
回家后,周珞茶迅速操办起来,她用广藿香、黑檀,皮革做了香水的前调
烟草,橙花,橡木,柏木为中调
橙子柠檬茉莉玫瑰为后调。将此香水命名为“永恒的欢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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