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妙的宇宙中生存,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一件事,我愿意牺牲一切,让世界更好的接受我,让宇宙承认我的存在。
我一直都一个人在宇宙中旅行,不像有些人同情能源不够的我时,说我是个流浪者,我不会承认,即便他们硬要给我冠上流浪头衔。
每次经过一个星系,我都会思索一件事,我是从哪里来的呢?似乎从我开始旅行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若不是我的母星“抛弃”了我,我也不会沦落到成为一个漂泊的旅行者。记得从前去过的一个有意思的星球,他们称无家可归的人,叫做旅行一生的人,而不像银河系中的地球那样,地球人多数都瞧不起一生都在旅行中的人,不过我想,地球人一定很依赖自己的母星就是了,我可以理解。
每次看见星云,我心中就会十分兴奋,虽然从未靠近过,也在一路中见过了许多,可我还是很喜欢。要说为什么?或许是它那正在诞生新生命的内在,吸引了我吧!
“神迹号,现在到哪里了?”我问之前在一颗高科技星球更新了的神迹号智能系统。
“再过十小时,我们就进入青星星系的星系边缘了。”智能系统的声音是个温柔的女声,其实这是我特意为她设置的。“静融舰长,我侦测到前方大约一光年处有一艘航舰向我们驶来,以其与我方的速度来推测,若双方没有变更方向,大约两个半小时就会与我们相撞。”
我喜欢用地球的各种计量单位,不过若是我发现更喜欢的单位,也会改变当前的计量单位设置。“向对方发送警告。”我坐在椅子上,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致的看着屏幕中出现的一个小圆点。
“神迹号,收集对方的信息,我要知道那是哪来的。”我靠在椅背上,直直盯着越来越近的圆点。
“根据各方面推测判断,前方航舰应来自光银系,检测到航舰身上有纳伯尔斯星球标记,”神迹号在帮我回忆,“是二百五十六年前经过的光银系中的一颗星球——纳伯尔斯。”
“打个招呼。”我微笑着,看来再过一会就开始有意思了。
我是不打算发起电频的,浪费能源的事我觉得最好要少做,不然的话……我还是要继续旅行的,对我来说,花费一滴资源都是十分奢侈的事。
“静融舰长,对方请求身份证明,是否要发送?”
“不急,等他们快到我们附近了,对了,”我灵机一动,“你给他们发送连接信号,看看他们接不接受。”我继续微笑着看向远方的航舰,就是奇怪,光银系可谓是我见过科技最高的星系了,为什么前方那艘航舰不开启超光速呢?像我一样的速度,这样多慢啊!
“舰长,船体连接有一定危险,真的要这么做吗?”
“听我的,神迹号,一切事有我担着,”我笑笑,“除非你怕我修不好你。”
当前方航舰收到我的连接信号后,他们竟然开启了超光速,离我更近了,我感觉到热血沸腾。“哈,不会无聊了!”
我是一个乐忠于冒险的人,而且所来自的地方……是无人能够到达的,因为那片星系已经被超新星“灭菌”了,没有任何生命能够存活。看来是残忍,但那过程十分美丽,当然,只有亲眼所见的我才能明白。不过,经那件事已过去了将近两千年,我能够存活这么久,还得感谢宇宙辐射改变了我的生物基因,让我成为了突变的外星人,一个愿意就这样苟且生活的外星人。
“嘿,纳伯尔斯来的航舰,有兴趣让我去你的航舰做客吗?”我用微磁电短波编辑了一段信息传送过去,兴致盎然的等着对方的回信。
过了很久很久,他们没有回复我,而且离我只有大约几百米了,但在那距离,他们突然停了下来,是完全停止的状态,舰舱里的灯光也消失了。我让神迹号停下来,因为我觉得,这艘航舰有点不对劲。
“舰长,对面航舰中……”神迹号停顿了一下,“对面航舰中,无任何生命信号。”
“什么?”我震惊的再次望向那艘漆黑的航舰,除了它的外部照明还开启着,似乎它的动力都停止了。
不久,航舰突然启动,缓缓向神迹号驶来。“舰长,是否要避开?”
“不,看看它要干什么。”我心中开始有些紧张,但仍是死死盯着那艘航舰。
之后,那艘航舰与神迹号并排停止,大开舱门将连接梯延伸过来。“舰长……”
“神迹号,开启舱门,我要过去看看。”我知道神迹号是要提醒我,或许她发现了什么。
“是。”她没再说什么,与我同行了这么久,她也知道我的脾性,再说类似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我穿上隔离服,以防航舰中存在有毒气体,虽然我这副躯壳不担心暴露在真空中,但是对于病毒感染之类的,我还是需要谨慎。
我踏上连接梯,望着漆黑的舱内,一丝不妙感油然而生,即便我知道里面可能会隐藏着危险,可我天性的挑战心理让我义无反顾。
舰舱中的东西散落一地,似乎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我开启隔离服上的照明灯,慢慢往里面走。
由于这是艘中型航舰,所以里面空间比较大,也包括了许多的舱室,休息室,舰长室之类。按照以往的经验,我会先去舰长室,再去驾驶舱,因为往往舰长室中会有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存在。之前我了解过纳伯尔斯航舰的内部设计,所以找到舰长室是轻而易举的事,这样也能省些时间,应对会出现的突发情况。
进入舱门,往左边走,第一个拐角口右转,再经过两个休息室,就到了中型航舰的舰长室。当然,小型、中型、大型航舰的内部设置都不同,也包括战舰与运输舰,详细的很难说清楚,总之,我现在就在中型航舰内。
舰长室的门是虚掩的,门口与门上有许多类似软体生物的碎块,像果冻般透明,我小心越过,避免接触,随即进入舰长室中,用照明灯照遍各个角落,但只发现了一块记录着航行日记的铁晶板显示器,里面的记录都很平常,没有说什么东西,顶多只有哪天在某某星球降落什么的,也没有大事发生,甚至没有记录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最后,我发现了一篇异常的日记,那是最后一篇日志,我想应该是在那之后,这艘航舰才会遭到袭击。
“当日我已准备返回光银系,但是我并不想离开这里,船员都催促着我,所以为了货物的安全,我只能离开她,希望她不会怨恨我,即便对于她来说,我不过是具有思想的硬壳,等时机成熟,我也会成为她的同类,但我对她付出的真心,早已多过为她牺牲。最后日留。”
我对这篇怪异的日记并没有兴趣,只是让我很在意的是,这艘航舰的舰长去了哪里,还有这艘航舰的所有船员,他们到底都去了哪里?想到这,我急忙放下手中的铁晶板显示器,往驾驶舱冲去。接下来,在那里应该会有能够解答一切的记录。
然而我猜错了,驾驶舱中没有任何东西,甚至可以说是,满地狼藉,多是不知名软体生物的碎块。我顿时不知该怎么办,正当我要打开驾驶舱内的灯时,突然被人拉至一边。“嘘!”他在我耳边轻声道。我没再说话,也不挣扎,任由他抓着我的双手。
过了一会,我全然没有了耐性,于是小声说:“先回我的航舰。”
“不,”他放开我的手说,“我无法离开这里了。”
听到他的话,我有些担忧,转身面向他,后退了几步,这才发现他的身体已经不再是晶体,正在逐渐软化,而且是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软化。难怪刚才我会觉得抓着我的手的东西,那么柔软无力,他或许是无法用劲,所以才让我镇定。
“你不要害怕,我不让你开灯是为你好,”他慌忙解释,“病毒会发现你的,不能开灯。”被他这么一说,我急忙关掉了隔离服的照明灯,却陷入了黑暗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求求你,杀了我,”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我活不下去了,我不想变成他们那样。”他指向地上的碎块哀求我。
“你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再次问道。
“是暗黑大帝,他的病毒,软化病毒,他要消灭所有光银系人,我不能让病毒扩散,求求你,毁灭这艘航舰。”我见他身上正开始掉落一块块软体碎块,有些后怕,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病毒。
“赶紧杀了我,毁了航舰,求求你……”还未等他说完话,这艘航舰突然自行启动了。“它要前往光银系了,必须要阻止它。”他自言自语的说着,手扶墙壁往不知哪里去了。
我急忙用这艘航舰的电频联系神迹号,顺便想办法停止它,但不知怎么的,除了发送电频外,我无法控制这艘航舰。或许有人篡改了它的部分系统,但为什么只有电频能够发送呢?
神迹号传来的信息解开了我的疑问,所有发出去的电频都会被篡改,以至于神迹号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怎么样,她只知道我还活着。
“这里到底怎么了?”我喃喃道,突然想起来在中型航舰中有紧急舱门,于是急忙往紧急舱门的方向跑去。
“无法离开……不能毁灭……”我见到了刚才那个晶人,他像是一个被人捅破的马蜂窝般,还在不住的掉着碎块,他用双手不断敲击着紧急舱门,不知要做什么,直到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变成了一地的碎块。紧急舱门上都是看起来十分粘稠的液体与碎块,而且没多久便凝固了。
我呆站着许久,突然听到“砰”的一声,舱体剧烈的一阵晃动,随后便渐渐减缓了速度。我知道,是神迹号强迫这艘航舰停了下来,她一定是在担心我。想着,我急忙打开了紧急舱门,神迹号已准备了连接梯。最后,我顺利的回到了神迹号内。
“静融舰长,怎么了?”她问。
“神迹号,开启武器系统,”我喘了口气,“销毁这艘航舰。”
“不舰长,我们不能这么做,一旦用我们的武器毁灭这艘航舰,它的船体碎片还是会残留在宇宙中,再说这里是条发展航线,被人发现了,我们很可能会被捕,这是犯法的。”
“那你说,要怎么办?再过一会,它就要进入预定航线,一旦它到了光银系,那可是一场灾难。”我站直身子,望向那艘开启备用能源的航舰。
神迹号正在分析事件的预计结果,最终却给了我一个十分不明智的回答:“舰长,光银系的灾难与我们无关,我们没有必要冒险去拯救他们。”
我知道神迹号没有人性,所以我并不会采纳她的建议,只是我明白,她其实就是一门心思的为我着想。“我们作为宇宙中善良的一方,自然要做一些不得善终的事,”我微笑道,“即便是身败名裂,我也清楚我做的是对是错,开启光速,给我追上那艘航舰,直到在攻击范围内。”
宇宙是美好的,不过它有时候也会残忍,我不怕它带给我的残忍,我喜爱的是它让我见识到的美好,那是种能够让我付出一切的行为。
“准备超能脉冲激光炮,”我平静的看着那艘像是个逃兵般的航舰,“继续接近。”
“舰长,一旦激光炮发射,我们的防御能力会大大降低,若是被反击……”
“神迹号,我们一定会将它一举拿下,不要担心。”我安慰起神迹号来,其实她所担心的,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只是我们面临着一个重大的难题,一个能够解决许多麻烦的难题。
“舰长,敌舰已在有效攻击范围之内。”
“再接近一些,必须击中。”
“舰长,若是再接近,我们会被爆炸波及,神迹号很可能会一同毁灭。”
“等等,小心……”我看着前方战舰以一种大胆的速度迅速调头,不可思议的向神迹号发起攻击。“开启防护罩,”我命令道,“躲避它的攻击……”突然,神迹号被一股十分强大的能量攻击,防护罩能量迅速下降。
“可恶,它怎么可能会有能量反击?”我双手握拳,想不明白这艘航舰到底是怎么回事。“神迹号,退出攻击范围。”为避免船体大规模的损伤,我急忙命令神迹号。
虽然后来能够有喘息的机会,但这艘航舰却如同鬼魅般,开启超光速后便消失无踪。
“神迹号,它离预定航线还有多远?”
“大约十光年。”
我沉默冥想,随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用最快的速度前往预定航线,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先它到达预定航线。”
“舰长,这么做会对神迹号有损害……”
“神迹号,”我说,“我们合作了这么久,也没遇到过像这次这样的事件,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这一生最好的伴侣,但是你明白吗?牺牲一个人而拯救整个星系,不仅是源于我对这个星系的热爱,还有我对宇宙的敬畏。我想,你很难明白,不过到现在,我要告诉你,我们总有一天会分开的,用我们的分离去保护一个星系,就像我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你的解脱一样。”
神迹号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可是我知道,她不会不尊重我。
之后,我开始了手动驾驶,虽然很久没有自己驾驶神迹号了,但想到这是最后一次,我断然不会对此有抱怨。对于我而言,神迹号不只是一艘飞船,还是我的朋友,我的“伴侣”,这一路是她陪伴着我,这一生,也是她陪伴着我。
要最快到达预定航线,除了规定的航线以外,还有一条线路,但必须要穿过一片陨石区,而且穿过这片陨石区十分危险,我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安然无恙的穿过,即便是宇宙中最厉害的驾驶员也没有办法。真的不行?我自有我的办法。
用小型武器击碎小陨石开辟一条路就行,虽然风险会降低,但也还是存在危险。
“舰长,”神迹号终于说话,“由我来吧!”
我放开了操作方向杆的双手,坐在椅子上,双目直视前方愈来愈近的陨石区。神迹号已设置了运动轨迹,我便是坐着,看她完成最后的“任务”,想到与她经历过的一切,不自禁落了泪。
“静融,”她说,“谢谢你‘赐予’我思想。”我一言不发,任凭眼泪掉落,没有抱怨,没有后悔,不管在此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我想,此时应该是我与她的最后一次谈话。
我原以为时间过的十分缓慢,直到率先那艘航舰到达预定航线,做好埋伏后,我才真正的不舍神迹号。“还有多久?”
“以敌舰超光速的航行速度分析,再过三十分钟就要进入预定轨道。”
我几乎没有听进她的话,恨恨道:“多久了,最后你却毁在我的手中。”
“静融,”她从容道,“不要有愧疚,愧疚不适合你。”
听了她的话,我破涕为笑。我知道,她不习惯我悲伤的表情,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在她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她知道我很坚强,不会轻易落泪,即便是在这样悲伤的时刻,她更不希望见到面露愁容的我。
“只要航舰进入激光炮的有效攻击范围内,”我平复了情绪,像往常一样向神迹号发号施令,“接近它,摧毁它。”
“是,舰长。”屏幕上是微笑着的神迹号拟人影像,我强忍着心中的酸楚,没有让它成为眼泪,试着一直压制它,我知道,再过不久,我就不必忍受了。
“还有一分钟,敌舰将进入神迹号有效攻击范围。”
在最后的这一分钟,我像从前一样,也没有和神迹号说过多的话,几千年的感情,到了最后一刻,是不需要用任何言语来表达的,我和她都清楚,总有分离的一天,就算是在最后的一瞬间,我和她都不会对分离有抱怨。
“所有能量全部集中到激光炮上。”我等待着最后几秒,虽然手心已出了细汗。
“3。”
“2。”
“1。”
“发射!”
只有那几秒,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我见到了真正的神迹号——我的伴侣。
这一刻,我觉得和她说声再见都是极为奢侈的事,因为她听不到我的话,而我,也不会听到她的话,就算她是机器又怎样,就算她没有人性又怎样,只要她对我而言,是我最重要的人就行……
我在神迹号支离破碎的一刻,同神迹号一起被冲击力狠狠甩了出去,而那时我也因撞到墙壁昏迷过去。我满以为我死了,可事实并未如我所想的那么简单。
当我醒来,我见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他问了我很多话,我没有回答,我只想知道,神迹号到底还在不在。
“你说的是那些碎片?”他让我望向窗外悬浮着的船体碎片。
“神……神迹号?”我难以置信的贴在窗上,看着残骸的静止,情不自禁的落下眼泪,心中却是恨,我恨为什么不让我也直接死了,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
“你算是命大,那么大规模的爆炸都没死,”他说,“要不是你被转移到了救生舱,估计就会跟那艘航舰一样四分五裂了。”
“为什么?”我怨恨的瞪着他,“为什么要救我?干脆让我死了算了,你为什么救我?”
他吃惊的看着我:“喂喂,你不用这么激动吧,至少你还活着,没有四分五裂啊!”
“你懂什么。”我举拳往他脸上挥去,却被他紧紧抓住了手腕。“你再这样,我真把你丢太空里了,”他有些生气,“简直不可理喻。”
听到他的话,我挣脱了他的手,趴在窗边轻声啜泣。“你别哭啊,”他有些着急,“我错了行吗,不然,你要怎么样?”
双眼模糊的我,呆呆望着窗外的碎片,没有理会他,也不再说什么。原本我以为我会和神迹号一同消失在宇宙中,没想到她消失了,我却还活着,这样的事实比我牺牲自己还要难以接受。
“你现在可是星际通缉犯了,”他说,“现在谁都想抓你,谁都觊觎那笔悬赏金,不过还有一个人,他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
我斜眼看他,等着他说下去。“纳伯尔斯的王储——起达殿下。”他微笑道。
“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继续望向窗外。
“你难道不想洗清罪名吗?我知道你是被诬陷的。”
“有什么用?神迹号都不在了,我还会怕死吗?”我冷嘲道,却在看见那些残骸时,又落起泪来。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便离开了。我搞不懂他一个晶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极力想证明我是善良还是邪恶?这有什么关系,善良与邪恶又有什么好分辨的。
想累了,我躺倒在床,盯着舱顶发呆,经不住疲乏的双眼渐渐合上,梦,带我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神迹号,是你吗?”我问在我不远处的那艘飞船,这个地方让我感觉十分熟悉,却怎样也想不起来。
“你是静融,你叫做,静融……”有什么声音在我脑中说话,我捂住头,拼命的甩着,想要把声音甩走。
“神迹号,神迹号你在哪里?”我起身,才发现自己漂浮在宇宙中,想拼命移动,却被真空牵制无法移动。“神迹号,神迹号,是你吗,你在哪里?”我大声叫喊,那艘飞船却突然加速,离开了我的视线。“不要抛弃我,带我走啊!”我向飞船消失的地方伸出手去。
睁开眼后,我才知晓这是梦,神迹号真的消失了,她抛弃了我。想着,我又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哽咽着自语,“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却让我独自经历,就连神迹号也不在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像发疯了似的,狠狠敲打着墙壁。救了我的人听到声音,急忙赶来:“你在干什么?”他紧紧抓住我的双手,制止我的暴力。
“你不如早先让我就这么死了,”我咬牙切齿道,“失去了神迹号,我还有什么用,我还能做什么?”我再次号啕大哭,因为这永远都无法挽回了,我心里很清楚,所以强忍了那么久的悲伤,终于爆发了。
“你给我听着,”他提高了音量,“你不许这么自暴自弃,就算神迹号不在了,你也不能这样下去,你到底懂不懂,那艘飞船是为了救你才会把你转移到逃生舱?”
我面带泪水,看向他:“真的吗?”
他一怔,随后温柔的说:“如果不是真的,那我还会救你吗?”
我承认,做完梦之后的我不顾一切的想要让神迹号回来,也什么都听不进去,不过他没有放弃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走吧,让我待一会。”我哽咽着,挣开了他的手后,我侧身躺在床上看着墙壁。
“神迹号,”我轻声说,“真的无法回来了吗?”我听到身后响起的叹息声与脚步声,最后一个人沉入了寂静中。
事情发生之前,我以为自己能够接受与神迹号的分离,所以就贸然做了决定。到现在分离成真了,我再这样自暴自弃做什么,明明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若不是我极力想证明自己,极度想不顾一切的拯救一个星系,我或许还会和神迹号一起在宇宙中旅行下去,直到我的终结,或是她的终结。现在呢?我真的要纵容自己这么颓废?我还能为神迹号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活下去。
“你叫什么?”我离开休息室,来到驾驶舱,站在救我的人的面前。
他似乎很是震惊,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叫静融,是神迹号船长,很荣幸见到你,谢谢你救了我。”我面无表情的自我介绍,并伸出了手。
“我叫巴惧,”他微笑着,握住我伸出的手,“是这艘航舰——威杰米尔号的舰长。”
我似乎听过他的名字,于是问道:“我们是否哪里见过?”
“很久以前,”他看着我的双眼,不过他那双特殊的由晶石替代的眼珠,真的太美了,“在创始遗址,那片废墟里。”
“你……是神迹号救下的孩子?”我从繁杂的记忆中搜索出了有关他的信息。而他听到我记起了他,十分高兴:“谢谢你,还记得我,我一直都想能够再次见到你和神迹号,报恩。”
我叹了口气:“你居然还在意这件事,不过话说回来,你也长这么大了。”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刚换体,还未来得及登记成年,这次的行动,虽然是我自己发起的,但若没有支持者,我想我也无法救你。”
我有些疑惑:“支持者?不会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人?叫起什么的?”
“起达,是的,他是纳伯尔斯的王储,而且他还……”他干笑几声,“算了,和你说也没用,这是我们星系的事。”
我走至窗边说:“我失去了神迹号,现在只身一人,还能去哪里呢?”
“我一直想知道,你来自什么星系?”
“我……”我望向辽阔的宇宙,开始感到迷惘,“我不属于任何星系,我只是一个星际旅行者。”
“为什么?”他不解的问。
“我不知道,”我眯起双眼,继续望着宇宙,“不过或许神迹号还记得吧,我已经忘了那个时候的事。”这是事实,我的确想不起从前的事了,只记得和神迹号的事,除此之外,有关出生地,故乡星系,一点思绪也没有。
“那就来纳伯尔斯吧?”他热情的邀请道。我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说考虑考虑,遂回了休息室。
我很想知道一件事,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在意,我是在哪里诞生的,我的故乡星系又是哪里?每次路过一个星系,我就会扪心自问,我是否真的怀念那段被我遗忘的记忆,那个诞生我的星系。不过当时总是因为想到神迹号陪伴着我,我才打消了疑问。我知道,那时有神迹号的陪伴,我根本就不愿去想从前的事,久而久之,遗忘的东西就越来越多,也可以说是随着经历增多的缘故。
“静融,我带你回纳伯尔斯。”
“巴惧,”我躺在休息室的床上,不急不慢的问,“去纳伯尔斯做什么?”
“高执议院要给你做最后的定罪,所以必须带你去,若是你不去,起达无法为你证明。”
“他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我又问。
巴惧没有回答,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不能说是自暴自弃,但要因我而连累别人,我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再说我现在也一无所有,根本不值得别人为我做那么多。
“犯人故意攻击光银系航舰,虽然纳伯尔斯的代表起达殿下想和解,但由于多数民众不认同,而本院认为此等行为是公然挑衅,所以最后本院……”
“院老,等一下,”当巴惧带我来到高执议院时,这位院老正准备给我定罪,“她并没有公然挑衅,这是陷害。”
在场的人全都看向我和巴惧,不过当他们看到我时,全都面露惧色。巴惧带我来到院老面前:“起达殿下已有各方面的证据,请院老不要误判。”
这位院老我看似有些眼熟,不过我不在意,包括发生的一切,我根本不在意。“你要是认为我有罪,你可以自己去问那艘航舰的人,如果不是我毁了航舰,你们还能活到现在吗?”我冷眼望着院老,冷冷道。
“放肆,高执议院是你这犯人容得多嘴的地方?”院老身边的人怒道。
“航舰连残骸都不剩,你觉得我要去问谁?”他很好的向我反击,我还以为这位院老是个昏庸的人。
“因为你们不会相信犯人说的实话,不管我怎么挣扎,你们都把我当作罪不可恕的人了,不是吗?”我提高了声音,“现在你们是凭借什么来给我定罪的?就因为我出现在预定航线?”
巴惧担心我太激动,所以把我拉到了一边。我看见一个十分不同的晶人挡在我前面,说了一番话,可不知为什么,我根本没有听进去,而是盯着他的背影发起呆来。
“……南纳多玛号的确已与纳伯尔斯失联,而且在十星大气轨道上,我发现了南纳多玛号的碳晶匣,一切都记录在其中,包括南纳多玛号所遇到的灾难,以及最后的一刻。”他挡在我面前,而巴惧却紧紧握着我的手。
起达证明了我的清白后,我心中泛起一阵酸楚,竟当场痛哭起来,我所做的这一切就是吃力不讨好,被人怀疑就算了,到最后我还失去了神迹号,她是我的一切,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冤枉过。
“我恨你们,”我紧盯着院老,咬牙切齿的对所有人道,“你们根本就不懂我失去了什么,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帮助你们,现在一昧的否定我,说我是凶手,这就是你们光银系人的作风吗?把我这个想要牺牲自己都要救你们的人,当做是陷害你们的凶手?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真是愚蠢,当初不如就看着你们毁灭算了。”我转身跑出议院,却被外面的人以一种另类的眼神打量,甚至畏惧我,远离我。我大笑起来:“可笑,可笑,光银系真是可笑……”
“静融……”巴惧站在我身后,轻轻叫着我的名字。
我体力不支,瘫倒在地,是巴惧抱住了我,虽然他体感冰冷,却是唯一真正能够让我感觉到的温暖。“带我离开,巴惧,我要离开。”我强忍着泪水,将头深深埋入了他的怀中,此时我只有一个念头——离开光银系。
事情到这里,似乎是要结束了,而我也真正的成为了一个人,一个旅行者。不过在那之后,巴惧却再也没有离开过我,我是一个旅行者,而他不久,就会成为另一个旅行者。
我刚开始很难走出神迹号的这件事,但当巴惧代替了神迹号在我心中的位置后,我现在的唯一依靠,就是巴惧,他成功的代替了神迹号,并且我和他,开始了相爱,那是一种超越了生死的爱。如果我能够救他,我想,我会做出像当时和神迹号一同离去般,那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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