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真的是个捉摸不透的精灵!
在大雪节气真的飘起雪花的时候,我许下美好的愿景,期待来一场大雪,像往年一样。
却没有哪个往年雪来的这么早过!最早或来于十二月末,迟些或来于次年的一月,甚或更晚。今年是真真儿早的意外,还猛烈的意外,早上一阵雨夹雪后很快就飘起了鹅毛大雪,因始终夹着冷雨,我质疑雪积起来的能力。
不抱期望,反收获惊喜。
夜里等弟弟妹妹两对小夫妻到来时已经八点半,进门直叫好大的雪,我问积起来了吗?积起来了,所以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延长到一个小时再多点。
如此,再下一夜,明日,龙井山上的雪又该没过我的雪地靴了吧。我有点恍惚。
雪后美轮美奂的西湖始终是众多人的初恋。凌晨四点的断桥已经人山人海,都要寻这个初恋去。
人纷至,桥未断,雪先残。如织如痴的人儿啊,千年的桥拱到底要与哪个你结缘?又要它成全六生轮回里哪对重生的许仙和白娘子?
倒不若远观,待瑞雪初霁,整个西湖银装素裹,断桥拱面无遮无拦,阳光消融了中间的白雪,露出桥面和栏杆的千年斑驳,两端和涵洞的雪则依旧皑皑,灰褐和白色拼接,似断非断。且留一桥惊艳于世人。
问龙井,雪深深几许?另寻一处踏雪之地吧。譬如龙井。
龙井最热闹的辰光应是采茶季吧?下雪的日子应是它最清冷的时候,H和我却独爱了这份清冷。
若是下着雪的时候上龙井倒是容易些,路面并未结冰,蜿蜒曲折的上山之路不见一个行人,也许会有那么一二辆车从山那边过来和你交错而过。这样的清冷让你可以肆意的把车子开在路的中间,下着的雪是千朵万多盛放的梨花,是翩翩起舞的白蝴蝶,扑向车子四面的玻璃,叠成一簇一簇的更大的花瓣绽放在车窗上,美奂你的眼,你的心。
两边参天的老树桠啊,早已缀满了银花,只露出下端一小半黑,仿佛黑色的画笔,浑身涂满洁白的颜料,随心所欲的伸向天空,为我们勾勒一个如梦如幻的黑白水墨世界。
问龙井,雪深深几许?倘若是雪后再开车上龙井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雪停了一晚上,路上已经结冰。虽有护路工人铺了一路的草垫子防滑,那日我们的车还是在一拐弯处碾到了冰上,只觉车子忽然变轻,踩了油门竟然往后溜。我加大油门,车轮在离地空转,我不由一阵紧张,H说莫慌,抓好方向盘,慢慢来,前后都有草垫子,不会有事。于其说是信草垫子,不如说更信H君。车子果然只是溜了一小点坡便停下了,H下车拖了张草垫盖在那块冰上,有惊无险到达山顶。
问龙井,雪深深几许?从山顶眺望,梯田里的茶园整齐有序的盖着厚厚的白棉被酣酣的沉睡,四周,乱山千里雪,虫鸟皆不语。天地混沌,一方宁静。
问龙井,雪深深几许?“想不想坐雪橇?”H的声音打破寂静。
“哪有雪橇?”
他不语,顾自走开。一会儿,不知他从哪里寻来一块小木板。地上一放,说:“踩上。”
我听话的踩上去,蹲下,伸出双手紧紧的拉着他递过来的右手。
“坐稳了。”他开始往山下跑。山的坡度很缓和,厚厚的雪地先是H奔跑的脚印,雪深及他的鞋帮,但很快,小木板被拖过的痕迹就覆盖了他的脚印,我听他对我喊“我要更快了,带你飞起来。”我开怀的笑:“好啊,好啊,我要飞了……”空旷的山顶上,我们像两个孩子一样在雪地里奔跑,欢笑……
问龙井,雪深深几许?跑累了,我说堆个雪人吧,用刚才被我们破坏的残雪就好。H负责搬雪,我负责造型,不一会儿,两个小雪人被我们堆在了路边的石栏杆上。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不对,H把其中一个雪人的头轻轻一推,靠在了另一个雪人的肩上,两个紧紧依偎的白色背影坐看龙井千山暮雪,只羡鸳鸯不羡仙。
山顶有一条幽僻的小路往山的一侧弯曲出去。没有一个脚印,厚厚的雪铺在那里松松软软的,目测雪深要没过我的雪地靴。
我实在太想去感受它的松软,又实在不愿在那么纯净的雪上留下脏脏的脚印。两难之间,H说踩着边上过去吧。他总能替我解围脱困于那些两难的境地,让我心安理得的满足自己的欲望。
我踩着路的边缘轻轻的落下一脚,让雪像白色的浪潮一样慢慢涨起来,涨起来,涨到我的脚踝,小腿,靴子,
我大喊:“快看啊,它比我的靴子还深。”H只在远处笑,拿着手机在给我拍照。
不知道从哪里就跑出来一只狗,竟也是全身白色,看到在动的我以为找到了嬉戏玩耍的伙伴,围着我欢快的乱转,在厚厚的雪地上印下一圈圈深深浅浅的梅花。
我踩着自己的脚印退回去,H正站在一颗树下,我调皮的摇晃那颗树,雪花簌簌而下,落满他全身,他佯装生气的要来追我,无奈厚厚的眼镜片上全是雪,他只能呆立原地先清理他的镜片,而我早已跳出老远。
跳出老远,这一跳,又是一年。没想到今年的雪会来的这么早,早的我还没有做好迎接它的准备。
微信响起:出去玩雪了吗?
没,我早不过那些凌晨四点起来去断桥的人。我也怕独自开车去龙井车轱辘会打滑。
城里的雪已够厚,龙井的雪自然更厚。
出神间,想问龙井,雪深深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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