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于旧时光

                                                                    小小

        有人说：“心里装进一个人有时只是一瞬间的事，想要把他赶出来，却往往要耗上一辈子。”的确，日分黑白，时有四季，记忆只有开始却遑论消逝。

        “一个已经几十年不见的人，有一天，突然在大街上与你劈面相逢，或者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有一天突然成了你的故交挚友，然后你的人生像火遇到了水，或者像水遇到了火，开始出现莫名的变化。”这是麦家在《暗算》的开篇写下的一段话，道出了人生的变换无常，前行的路上，不知何时会遇上一个怎样的人，你的人生又会因此发生怎样的变化，只是我们都会遇上这么个人，或念念不忘，或心怀感激，或不愿忆起，经历过便会铭记。

   

困于旧时光

        不知是眼前这些鲜活的面孔，还是脑海中的思绪作祟，常常使我忆起多年前的那些青葱时光，那时还是刚迈入大学的新生，与众多新生一样，朝气蓬勃而满怀希望，入学的那场军训，虽然辛苦却也其乐无穷，也因此初识了很多人，与他的相识也始于这场军训，只是直到军训结束，他留给我的印象也谈不上深刻。

        事情发生变化，是入学近半年以后的事了，我在一家麻辣烫店找了份兼职，令我没想到的是去店里的第一天就遇见了他，可他看上去并不需要靠打零工生活，可实际上他比我想象中的，更能吃苦也更勤快。

      店里的工作大多不累，只有每日清理泔水桶是项大家都不愿做的事，这活不仅需要体力更考验忍受力，很庆幸自己身为女生，这种“体力活”大多能幸免，其他的男生轮值清理的时候光看表情就知道他们是多么的不情愿，只有他没有任何怨言，看不出任何厌烦，慢慢的只要他在，这项令人作呕的工作便全被他包揽了。

      他兜里始终揣着一张破旧的时间表，闲暇时偶尔拿出来看着发呆，表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每个时段要做的事情，看的出他把自己安排的十分忙碌。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对他有些好奇，时常跟他搭话，每次问他什么，或者需要他帮忙时，得到的回答无外乎“还行”“可以”“你看吧”之类的，这个人可真够难接近的，性格比他的长相更加呆板，尽管如此，我却开始觉得他那张标准理工男的脸上比旁人多了一份阴郁，这个沉默寡言的男生身上似乎有着某种令人猜不透的神秘，我时常会不经意的看向他，也开始更加频繁的跟他说话，只是那时的我并不太懂这种感觉是什么，因为我们早已是朋友。我也时常拿他的事逗我室友开心，以至于寝室的人偶尔在校内碰见他都会特别主动的跟他打招呼，以验证他的“呆”法。

      元旦晚会上他唱了首桃花扇，那是汪苏泷的歌，原来他也喜欢汪苏泷的歌，室友说他有几句词跑调了，我只觉得沉浸在音乐里的他很享受那一刻。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关系开始近了，我们知道了彼此的身世，了解了彼此的家境，我知道了他不得不努力的原由，我们时常交换合适的兼职信息，常常在假期一起去打工，认识了很多共同的朋友，也因此有了更多的话题，我们打赌一同争取校里特等奖学金，为了吃上他请的锅包肉，我拼尽全力，结果我们同获得了特等奖学金的名额，连吃了两顿锅包肉。彼此生日时我们互赠礼物，我偶尔替他顶班，他常常替我取快递，我们深知彼此的喜好，常困境中互相打气，我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却始终未能表明心意，道出那句喜欢。

    毕业返校时，他说真的怀念曾经的日子，好希望这是入学的那一天，我听后哭的很凶，我跟他一样，无法说出那句“再见，珍重”。后来他发微信问我，是否愿意做他女朋友，是否愿意等他。记不得那晚我抱着手机蒙着被子哭了多久，我一直在等这句话，可是等到了，却不知该不该回答。

  我知道一直以来他不肯说出这句话，是怕他的条件，他的出身并不能让我快乐，所以即使我感受他对我的特别跟关心后，也只是傻傻的跟他以朋友相称，我跟他一样的怕，怕失去这个好朋友。都说学生时代的情感，最为单纯，喜欢就是喜欢，不掺杂任何因素，可是对我们这种自卑到骨子里的人来说，能够随性的说出句喜欢有多难。

    他拼命的工作我看在眼里，我希望自己的存在能够帮助他，而不是增加他的负担给他施压，而我清楚地知道当下的自己完全不能帮到他，相反我是最不适合的那一类，不论是恋爱还是结婚。生活给了我很多座山，而我决不能将这些山移在我喜欢的人面前。

    我常常在想，如果他早一点问我，我会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其实我也知道，时间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如今的我们，都在各自的生活里努力的工作，拼命的活着，向着自己的梦想追寻着，遇见一个又一个的人，只是从未遇见过彼此，我常从朋友那里了解他的近况，我想他也是的，我们都知道，这一生错过了，但我们永远是朋友。

    只是现在的我，常常回忆起那段快乐的时光，常在别人的身上寻找他的影子，我知道那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我从未放下，除他以外还没有人能像他那样了解我，我也从未能像对他一样再对某个人敞开过心扉，也许是因为我们有着极其相似的经历，有着太过雷同的过往，只是有时太过相似，未必是件好事。

    都说越长大，越孤单，我想是因为长大了，经历多了，愈发坚强了，心上的围墙便厚了吧，只是心上的那个人便也牢牢的困住了。

    记得林夕曾在歌词里说“谁能告诉我要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是呀，要有多坚强！

      我并不想常常感伤，只是有些记忆常会不自觉地浮现，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但却不能置换深埋的过去，这也许就是旧时光的魅力吧，好希望自己是一条鱼，能在每一个第八秒忘记。

  (原文发于不二女士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