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贋紙幣事件》 原作者:甲賀三郎 译编:浪的虛鳴
二
我们以那棵大银杏树为标的来到了寺院。白狗子与茶斑狗子也一边嬉闹着,一边跟了过来。
抬头一看,一棵硕大的银杏树耸立在那分隔墓地的泥墙旁边。泥墙的一大半已经坍塌。离墓地不远处有一座正殿。正殿相当大,而周围都是空荡荡的。正殿虽然显得非常古旧,但也很坚固。正殿前面的楼梯被太阳光照射得闪闪发亮。但附近看不到任何人影。
森君走上楼梯,往正殿里窥视了几眼,接着又在回廊上走过几圈,再走下楼梯来到了地面,这一回,他开始迈着步在正殿的四周兜了几圈。而刚才跟来的那两只狗,一看到这里是经常来的地方,它们便开始撒性玩闹,一同弹跳打滚,一同追来跑去,过了一会,其中一只狗兴冲冲地飞奔进入正殿的下方,而后面的另一只就跟着它消失在了地板下方。过了一会儿,两只狗又兴冲冲地跑了出来。
森君看了一会狗子们在嬉闹,继而又走上了正殿。接着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刚从小钱包中掏出五十钱的银币,银币却“啪嗒”一声从走廊的缝隙里掉到了地板下面。然后,森君一边说着“糟糕”(但他明明还眯着笑脸),一边急忙地走了下来,钻进了地板下面。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能呆呆地站在那,注视着地板的下面。
森君好像爬进了相当深的地板的里面,方才还稍微露在外头的鞋尖很快也看不见了。
这时候,从我背后传来了人的脚步声,我吓了一跳地回过头。那应该是和尚吧。我看到一个高个子、脸色非常吓人的和尚。
「你在做什么。」
他用一副不像和尚的傲慢无礼的声音问道。我正想着该如何解释,只见森君的屁股朝外地、从地板下面一边往后退一边爬了出来。他的小洋服上满是泥巴。由于森君往后退爬出来的样子很可笑,所以我忍不住噗哧一笑。但和尚一点也没笑,脸色反而越来越可怕,这一回,他对着刚爬出来拍打着裤子上的泥巴的森君说道。
「你在做什么。」
「我在正殿上掉了五十钱银币,所以钻到地板里想找回来。不过怎么也没找到。」
听到森君的一番辩解,和尚的脸色稍微缓和,变得温柔了。
「什么嘛,竟然掉了五十钱银币。真是个冒失的孩子啊。叔叔给你五十钱,你不要钻到地板底下了。」
和尚说着,便从怀里掏出钱包,想把五十钱的银币拿给森君。森君却摆了摆手,没有接住。
「不用了。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我不会再钻进地板下面了。再见。」
森君摘下帽子,哈着腰鞠了一躬,趁着和尚还目瞪口呆的时候赶紧走了出去。我也有点吃惊地跟着森君的后面离开了。
一走到寺院的门外、森君又说起了莫名其妙的事。
「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电灯公司的办事处呀。」
在游荡地走了一会儿之后,我们来到约十幢房子连成一排的路段。在路段尽头的那一所房子,挂有写着“电力公司职员值班室”的招牌。森君二话不说就走了进去。而房子里有着两三个表情恐怖的电工,森君却是镇定自若。他真的很勇敢。
「叔叔。」森君装作十分亲昵地说道。「这附近有使用大量电力的场所吗?」
「啊,有啊。这对面的轧米厂,还有这边的织布场。你问得真奇怪。」其中一名电工可疑地看着森君。因为穿着金钮扣制服的小个子中学生突然提出了奇怪的问题,难怪电工们会觉得惊讶。
「谢谢了。还有其他高耗电的企业吗?」
「其他的话,这附近是没有了。」
「这一阵子有没有发生过有人盗电的行为?」
「有呀,我们可愁死那些盗电的了。」
电工错愕地看着森君的脸回答道。
「那你们不知道具体是哪里盗的电?」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犯愁的呀。你为什么会想问这种事情?」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非常谢谢你,再见。」
森君又一次恭敬地俯着首走出了值班室的外头,继而十分少见地向我搭了话。
「成年人什么的,没想到竟然如此不中用呀。」
我完全搞不懂到底哪里不中用,所以一直都闭着嘴没回话。
从电工值班室离开的森君开始往回走。接着,来时我们没有留意到,但如今有一家小铁匠铺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店铺里面有两个汉子正“扑扑”地用风箱点燃起焦炭火,又用钳子夹起那烧得通红的铁块放置在铁板上,继而用锤子开始“铿铿”地轮流敲打。每一次敲打都“啪啪”地迸出火花。
森君来到铁匠铺门前,又是毫不客气地闯了进去。
「寺院的和尚订做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做好?」
「你说螺丝刀呀。」向上抡着大铁鎚的男人一脸蹊跷地看着森君,「明天早上能够做出来。」
「谢谢。」
森君走出铁匠铺之后便笑嘻嘻的,一副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森君领在前面快步地走着,正当我心里暗忖着他打算要去哪,于是跟着他一起走,没想到我们又来到了方才那座寺院的门前。森君十分平静地从大门那迅速钻了进去,潜入了寺院里头。
「风冈君,我会再一次钻进正殿的地板下面,你帮我监视着那个可疑的和尚会不会来。如果他来了,就喊一声“来了”。可以吗?」
正当我想对他说“不要再做这种事”欲去阻止他的时候,森君已经钻进了地板之下。一想到刚才的和尚要是来了又会大发雷霆,我就开始变得坐立不安。紧接着,我一看到从对面那匆匆赶来的和尚的身影,便一边瞄着地板底下一边大声地喊了一句,
「来了!」
森君急忙地爬出来站起身子,就连拭去泥巴的空暇也没有就喊着,
「风冈君快逃,快逃!」紧接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我也拼死地跑了出去,然而瞄了一眼跑在前面的森君的手中,貌似正攥着如瓶子一样的东西。
「站住!你这小偷!」
和尚大声地怒吼着,“扑通扑通”地跟在我们后面追了过来。我们差一点就被抓住之时,此时的森君好像之前已见过似的,跑进了村里的交通岗。(这里不应该称为交通岗,而是派出所)我也跟着跑了进去。里面的巡警瞪圆了眼睛。
「那,那小子是个小偷。」
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追过来的和尚和巡警是认识的,他稍稍打过招呼之后,便瞪着我们如此说道。
「我们不是小偷也不是什么坏人。这个和尚才是。请你看一下这个。」
森君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然后把手里握着的瓶子递到了巡警面前。
「什,什么呀,这是。」
警察吃惊地说着。他吓一跳也不奇怪,毕竟不认识的人突然间把一个脏瓶子伸到自己眼前,那肯定完全搞不清是什么状况。
「这是在寺院的地板底下发现到的东西。这是装有烈性盐酸的瓶子。这可是――」
森君正说到一半,和尚那至今还红通通的脸突然变得煞白,他刚想一下子扑向森君,但又立刻一转念,迅速地朝着原来的方向逃跑。
森君大声叫了起来。
「啊,别让他跑了。请快点抓住他。那个和尚才是造伪钞的犯人!」
交通岗的巡警这才大吃一惊地追赶在和尚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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