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天,我和妻子,七岁的女儿,在江滩边的一家餐馆用餐。
艳阳高照,微风拂来,时而响起我们一家三0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但在过去七年,我的家,并不是这么和谐,发生过不少矛盾跟重大变故。
此刻,我和妻子的目光都紧紧注视在餐桌的一道乳酪蛋糕上,很圆的一大块,被切成了像三明治一样的十二小块。
巧克力里面覆盖金黄色的羔肉,看着非常美味。
我和妻子互相抬眸,对视着,笑了。
七年前,我和妻子结婚,那时的我家里条件很不好,结婚后都没钱办喜酒。
于是跟亲朋好友们扯个谎,我们旅行结婚。
所谓的旅行,也就是花点钱在外面宾馆住上几夜。
在宾馆住的每个夜晚,我都在床.上搂着妻子的肩膀满怀愧疚地说:“对不起老婆,让你受苦了。”
妻子依偎在我怀里,笑着:“没事的,你脑子灵光,又有上进心,我们现在是苦点,但我相信以后日子会好的。
听到妻子的话,我暗下决心,要刻苦挣钱,未来给她一个好的生活。
回去当天,我和妻子就去到江滩边的一家餐馆用餐。
点了三道菜,和一份饭后甜点乳酪蛋糕。
那会儿这个蛋糕是很贵的,虽然当时没什么钱,但妻子跟我出来受这份苦,不能在这方面吝啬了。
过程中,我发现这块蛋糕妻子吃得津津有味的,她也问我:“你很爱吃甜点吗?”
我笑着说:“是”。
一年过后,妻子生产,是难产,差点丢了她的性命。
诞下的,是一个女儿。
我心疼得不行,抱着妻子孱弱的娇躯说:“就这一胎,说什么我们也不再生了,女儿挺好。
妻子很感动,泪眼朦胧地靠在我的怀里,浸湿了我的大片胸襟。
这年,我的事业还未起来,女儿诞生后日子更是过得紧巴。
丈母娘有天来看母女俩,拿着几个鸡蛋和山核桃,还有些尿不湿跟幼儿穿的小衣服,一副心情大不好的样子。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妻子让她帮忙掏钱买的。我做事业赔了家里的一大笔钱,剩下的钱只够勉强生活。
丈母娘临走时对妻子吼了句:“让你当初别嫁他.非嫁,看看现在日子过成什么样,连个不满一周岁的婴儿都养不起!”
当初妻子跟我结婚时,丈母娘确实是很反对的。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默默拿起丈母娘送来的山核桃,去到一边用小铁锤砸开,准备给妻子补充营养。
妻子在一边看得潸然泪下,一句话不说。
我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或许,多少有点后悔吧。
但这样的话,妻子从未说过。
我还发现,在后面的一段贫穷日子里,妻子总会给我做份乳酪蛋糕。
她的厨艺很好,但其实在做蛋糕方面,并不拿手,是去一家蛋糕店里专门学的。吃饭的时候,他总让我多吃,她少吃。我说你很爱吃这个,还是你多吃吧。
后面我们决定,每人吃一半,谁也不委屈谁。
三年后,我的事业终于有了好转,和朋友承包了一个市政园林的建设,下款也不含糊,得了几百万。
妻子还在圆林里给工人们做饭,每次也都会做份乳酪蛋糕。
主要做给我吃,工人们跟着享福,还夸妻子手艺很好,做的乳酪蛋糕味道很甜,妻子笑眯眯的,很高兴,同时眼神在异样地看着我。
我当时有点不明白,但也没多问什么。
2
五年后,我跟朋友因为承包园林又得了几笔款项,手上资金可谓非常宽裕。
而我,却因此染上了一个恶习,沉迷于赌博麻将,经常夜不归宿。还不论输赢都会滥酒,回家后跟妻子一通吵骂。
但因为感情坚韧,伉俪情深,并未闹到什么严重地步,妻子一直对我不离不弃。
可因为赌博,我的事业一落千丈,家里存款也直线下滑,日子又回到了贫穷。
只有妻子还在拿着那点固定工资。
可即便这个时候,我都死性不改,想着以赌博翻身,改变命运。
有次,竟然愚蠢到偷了妻子的钱,差不多有好几万,跑去跟狗友们赌。
那是妻子最后留着生活费的存款,得知事后,她气炸了,带着女儿找到了我赌博的窝点,一把掀翻了我的麻将,大哭着对我吼,我是中魔了,一点人性没有。
我的确是中魔了,妻子这番操作,让我鬼火直冒,那晚我追着她和女儿打,完全到达一个丧心病狂的境界,一直追到了家里。后来才发现,她们并未回家,躲在了对面邻居家里。
第二天开始,这个家,也只剩下我一个人。
妻子离开时,满脸决绝痛心地跟我说:“李业,从此这个家,我再也不会回来!”
说完,她拉着五周岁的女儿离开。
后来我得知,她和女儿一直住在娘家。
想想也是,孤儿寡母的,不住娘家,又能住哪呢?
我当时也不感到丝毫痛心,看着母女俩离去的背影,依旧跟个神经病一样大吼他们,挥着手说滚,快滚。
妻子听到这样的话,手捂着嘴鼻,抽泣不已,随即步子一下拉快,一把抱起女儿消失在电梯拐角。
我砰一声把门摔上了。
之后的日子里,我都在家里浑浑噩噩地过,吃泡面,抽烟,喝酒。
没有再去赌博了,因为实在是太没有钱了。
去外面实施偷盗犯罪,这种事我还干不出来。
我开始在家中自省,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问里面的人,你怎么就从一个有为的青年男儿,沦落成现在的邋遢大汉呢?
无谈人生,无谈事业,无谈家庭。
期间我爸妈来过几次,在我面前唉声叹气的,说采莲这么好的女人,我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想到妻子的各种好,还有我们那个可爱的女儿,我真的后悔了。
大悔特悔!
一切,都是赌博害了我。
它害我没有人生,没有事业,没有家庭。
我决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去岳母家把妻女接回。我叫上爸妈一起。
然而,那天去到岳母家,才刚到门口,岳母就毫不留情地把我们一家轰了出来,嘴中更是破口大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我连妻女的面都没见着。
爸妈很是为我惋惜,说我和妻子的事,只能看缘分了。
3
回到家后,我自暴自弃,认为妻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了,就依旧是回到那种浑浑噩噩的生活中,每天吃泡面,抽劣质烟,喝劣质酒。
一转眼,还到了冬天,我并不是个会照顾自己的人,以前都是有妻子在身边,经常给我盖被子,准备暖器,还有各种保暖的衣服。
让我冬天过得非常舒服。
自己一个人时,根本不注意这些,很快就着了凉,感染了风寒,还是重度发烧,体温达到了四十度,那天我直接晕倒在家里。是我爸妈过来看我,才发现的,急忙把我送去了医院, 还通知了妻子,说我病得很重。
然而,那天妻子并没有来,包括她的娘家人,也没有一个过来。
我很了解妻子,虽然她很爱我,但她也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离开家时说的那句,再也不会回来,深深刻在了她的心底。
但在我即将出院那天,我爸妈竟然做通了岳母家的工作。
他们跟岳母说妻子没离婚,住在娘家,有点不像样子,如果没有感情,就离婚,还有感情,就回来。
说完我也下定决心痛改前非,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终归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妻子带着女L回到家里。
岳母和我爸妈也在家里待着,等着我这天出院回去,双方长者再好好调剂一下。
回到家,我就看到妻子在厨房忙活,最后,端上来一盘乳酪蛋糕 。
岳母看到这个乳酪蛋糕,顿然眉头一皱,问妻子:“你现在爱吃甜点了吗,记得你很讨厌甜味的啊?”
妻子拉了下凳子,在餐桌边坐下,眉目肃穆地看了我眼,随即微笑地跟岳母说:“我跟李业旅行结婚时,他在江滩边一家餐厅点 了这份乳酪蛋糕,很贵的,我就吃了,李业说他爱吃,后面我就经常做,慢慢喜欢上了。”
这时,我母亲也侧脸问我:“你爱吃蛋糕吗,记得你以前最讨厌蛋糕的味道了啊,也是说太甜?”
这一刻,我和妻子眸光对视,互相神色复杂。
原来,这些年,我们都是因为爱,才吃的这个乳酪蛋糕。
当时在江滩边我点这份蛋糕,是因为它贵,加. 上女孩子一般比较喜欢吃甜点,才点的。妻子显然就误会我了,认为我爱吃,当时才做出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现在想来,她当时吃这蛋糕时,有多痛苦吧。
后来问我爱吃不,我看她这么爱吃,就回答爱吃。
之后,她就钻研乳酪蛋糕的做法,每天都给我做。
"现在,我们都很爱吃饭了。”
这句话,我和妻子几乎异口同声说出来,面上,含着像阳光一样温暖的微笑。
我爸我妈,岳母,也貌似在这一刻, 明白了什么,各自脸上露出一股欣慰的笑。
之后的日子里,我不再赌博,专心打拼事业,心里只装有妻女。
时不时,就会带着我们的女儿来到江滩边的这家餐馆吃乳酪蛋糕。
妻子有句话说得很好:倘若时间遗忘了爱,那么,我们带着女儿来温习。
每次来这用餐,过去的种种回忆都会萦绕在我和妻子的心间。
我和妻子不知对视多久,才终于微笑地跟她开口: . “你先吃吧。
她也微笑着:“你先吃。”
我又是一笑:“老规矩,一人一半。
我分好一半,铁叉子叼进一块放到嘴边,咬下一口慢慢嚼咽。
生活,还是需要一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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