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出生的那晚,我满心希望睡个好觉。也许是因为麻醉还没有失效,前头的一个小时确实睡的很沉,到丈夫来叫醒哺乳的时候,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然而随后的时间就不如意了。
新生的婴儿,需要两小时一次的哺乳,医生特地交代了左右两边乳房都得使用。还得加奶粉,才能保证婴儿的需求。两次哺乳之后,身上的麻醉彻底醒了,侧切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平躺已是不能的了,一是扯着伤口的缘故,一是,腰椎似乎出了些问题,像是错了位一样,平躺着很是酸痛,更是动弹不得。于是忍了疼侧过身去睡,好不容易调好了姿势,正要舒服的迷糊过去,混乱的激素又开始袭击你,阵阵潮热席卷而来,明明是冬夜,明明盖的是医院薄薄的被,还是流了满身的汗。
但此刻困极了,只肯闭着眼胡乱的擦去身上的汗,身体的痛却偏要跟你作对,侧切的疼,腰椎的疼,身上的热,恶露的不爽利。整个人都烦躁起来,又困,只像一只虫子一样在病床上蠕动。
床被滚成乱麻,人也成了乱麻。
先前说过,这是一家市里的‘头部’医院,本来就人流如织,又加上疫情捣乱,像我这样的顺产妇本来是24小时就要出院的。只是我夜里似乎是着了些凉,早晨又因为低血糖昏厥了一次,因此多留了一天。
两天之后终于顺利出院,回到家里正式开始了我的月子生活。
新生命的到来,让整个家都小心翼翼起来。我和宝宝由婆婆和丈夫一同照顾。然而大家都是新手,虽然万般小心,还是出了些小纰漏。
产后九天,宝宝需得回到医院复查,一查之下,黄疸有些高了,自己护理已经不能解决,需得到儿童医院照蓝光。检查之后,公婆丈夫三人便马不停蹄地去了儿童医院,谁也没想到,在家的我居然发了高热。
中午一点丈夫回家照顾我饮食,我因为腰和发烧的缘故,早已在床上动弹不得,在丈夫的辅助下才‘鬼叫’着侧了个身。
我将发烧的情况告与丈夫,因为哺乳不能随意吃药,和丈夫商量之下便选择先物理降温。到了夜晚情况已经很是不好了,一阵阵的冷,让我无法哺乳,只得将宝宝托付给婆婆,连夜去了医院。
想着也就是吃降烧药的事,便只是带上了泵奶器就驱车赶往医院了。因为挂着宝宝便择了一所离家最近的医院。号都没挂上便被告知医院已不接收发热病人。需得往市医院去,又是它,只听得名字,心中便有些不悦了,奈何,奈何......
到市医院已是半夜10点。冬天的夜又干又冷,发热门诊设在急诊门口的一个铁皮房里。好在夜里人不算多。
也不知是夜的缘故还是发热的缘故,排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冷的发抖,一堆单子都是由丈夫带签的。签了单子之后便有护士领了我们穿过一长廊,抽血,做核酸,然后又签了些单子便让在一旁等候结果。
长长的走廊里放了两排铁凳子,有靠背有扶手,但是对于有侧切伤口的我来说,实在是硬了些。开始我只肯站着,但虚弱的身体到底撑不住身体。只能勉强坐下,好在穿了厚厚的羽绒服,侧着屁股斜斜的靠了一下。
半个小时之后护士来告诉,核酸机器除了些故障,结果需得下半夜4点才能出来。我瞬间有些爆炸了。丈夫也知道我不舒服的厉害,来回的跑去跟医生沟通。医生只说去催。我伤口实在难受,又因为奶水的缘故胸部又涨的厉害。整个人都焦躁起来。
好在,在冷板凳上坐到半夜两点的时候,医生来通知先去往隔离病房了。我心终于松了口气,我实在需要一张床休息一下,也需要解决一下上下的不便(涨奶以及恶露)。
紧接着便告知,只能我一人进隔离病房。眼瞅着烧了一天有些体力不支的我,丈夫着急的跳脚。好在随行的护士通情达理,帮丈夫也做了核酸之后,贴心的给我们找了个双人隔离病房。
病房很整洁,床铺也很软乎,还配备了卫生间,饮水器,等等,总之所需用品一应俱全,只一点不可以离开病房,饭食都由外卖解决,有专门的护士帮助递送。
这些都是后话了,进病房第一件事就是由丈夫搀扶着到卫生间换了干净的‘安心裤’清理伤口,泵奶。一套操作之后,清爽了许多,但高热依旧折磨着我。因为是哺乳期,护士送了一瓶儿童退烧药来,嘱咐了要多喝水。
许是因为身体太虚弱,服过退烧药后虽在床上出了一身汗,但温度还是没有下过38。就这样又烧了一夜,第二日在病房里用了早午饭,一直到下午四点,护士来通知可以离开了。
关一夜半天就这样让我走了,我疑惑的问护士“不开药么?我还在发烧,而且我是产后九天。”我真的很疑惑,不是说产后发烧要重视么?护士答我“我们这里只管隔离。”
“那怎么办,我去哪里看,别的医院又不收发热患者。”
“你是在这里的产科生的么?”
我赶紧答是。
“那你去产科吧!她们的产妇她们会处理的。”
得到这样的答复,丈夫赶紧挂了产科的号。扶着我去了产科。
好不容易,排到了我,当我告知坐诊医生自己发烧时,身边走过的孕妇立马闪退了几步。诶~心里叹气,但目前疫情嘛,想想自己又很快释怀了。
正当我回过神来,医生很生气的对我讲“发烧来这里干什么,赶紧去发热门诊。”
“我刚从隔离病房出来,哪里的医生让我来产科,说是......”
“找我们干什么,我们不管发烧。”
“不是说,产后......”
“我们这里只管生孩子啊!”
医生似乎特别着急把我往外面赶,心中无望,可是自己不能再这样烧下去了,我只得鼓足勇气再问一次。
“那我应该挂什么科室?”
“传染病科。”
从产科诊室出来,丈夫连忙上前扶住我,我连忙委屈的告诉他结果,他虽气,但又连忙一边挂号一边安慰我。
此时我已经浑身滚烫,烧的脑子有些懵了,他托着我坐下,自己连忙跑去找诊疗室,然后又回来接上我。
传染病坐诊的是位老医生。听了情况,他只像我抱歉,建议我去急症。
出了诊疗室,憋了许久的泪终于流下来了,站在走廊里跟丈夫哭诉医院踢皮球。
丈夫,沉默片刻,爆了入院以来第一句粗口。
然后又托着我去了急诊,坐在候诊椅子上的我模模糊糊看见他涨红着脸,瞪着眼跟护士说着什么。我的丈夫只有愤怒的时候才会红脸。不一会护士过来量了体温39.8。然后有开了号嘱咐我们去二楼看诊,一听看诊。我心凉了大半,想着,今天可能要倒在这个医院才能得到救治了吧!
好在去了二楼,医生就给开了尿检和针水,让到一楼输水。然后啪啦啪啦嘱咐了一通,然而我一个字都听不见,脑子也完全记不住。出来之后我便知道自己情况不太好了。
输水的人很多,我只分到了一个座位。
丈夫去给我送尿检,医生嘱咐我到输水位置上等候护士,我嘴里答应着,摇摇缓缓往前走,天地开始旋转,就在我左右要换着努力平衡的时候,一个护士扶住了我。
“不行,给她换张床。”
于是我拥有了一张输水床。
输上水时,我几乎是眼冒金星的状态了。直到一瓶水输完之后才堪堪缓过神来。
输了四瓶水,又开了一回药。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11点。
躺在床上将要迷迷糊糊睡去的时候,丈夫往嘴里送了一颗药。
我迷迷糊糊听见他叹了口气“诶,40度。”
原来是退烧药,我终于撑不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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