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嘉粒的时候是2016年冬天,我在宿舍的楼道里等柒月(我的发小),嘉粒和柒月住同一个寝室,她冲我笑然后邀请我进去坐。其实我已经不记得了,这些都是嘉粒后来告诉我的。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我们会成为朋友,你太温柔了,谁见了都会想要保护。我要是个男的,就直接把你娶回家。”嘉粒明明也是个小女生,但每次给我表白的时候就像个长满胡茬的大汉,让我忍不住撇嘴皱眉头。
我们会永远记得彼此是很要好的朋友,而真正好的朋友是不需要常见面的。我曾经就很信奉这样的道理。但今年短暂地和嘉粒住了一段时间,我觉得,朋友还是要经常见面的,我们需要通过面对面的交谈,去唤醒过去一起经历过但却不相通的记忆,去相信这世界上是有人在爱我们的,去感恩。
嘉粒对我说:“那时候我为了给你制造一个生日惊喜,为了做得毫无破绽,真是竭尽心力。我害怕蛋糕化掉,又舍不得花钱打车,就一只手打遮阳伞,一只手抱着蛋糕走那么远的路回学校,那时候也真的穷得没有额外的零花钱,可就是想对你好,想把什么好的都给你,我他妈是个女人啊,成天搞浪漫也太累了,你说你怎么就值得?”然后她转头看我:“你看你那柔柔弱弱的样子,活该我要这么拼命对你好哦~”
去年出了很多糟糕的事情,有一天我自己在房间里乱发脾气,扔枕头锤被子摔东西,我看向窗户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如果我从这里20层的地方跳下去,楼下的灌木会不会戳穿我的胸膛,我是正面着地还是背面着地,这样一想我又突然平静下来了,贪生怕死救了我。
我打电话给嘉粒,她反而没有担心我会真的往下跳,她说你终于会发脾气了,真好。辞职之后我去找她散心。那次见面我们的话特别少,我是因为心情太低落什么都不想说,她应该是怕刺激到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喜欢在遇到困难时找她,不是为了求助,也不是着急向她倾诉什么,我知道她不会追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为什么。我可以没有理由的难过,什么都不用说。
我们租了电动车,在深山里飞驰,路上几乎看不到车,公路以外是清澈的河流。我们一路向前,最后被山里的冷风逼退,最后只站在河边拍了一张纪念照,照片里是我憔悴的没有血色的样子,还有嘉粒勉强挤出来的的笑容。
她买花给我,也买可爱的蛋糕,帮我敷面膜,吹头发,甚至在夜里起来帮我掖被子,她也是个内心柔软需要被照顾的女孩子,可是照顾我的时候毫不吝啬。
我待了两天就要走,我已经做好打算如何去迎接新的生活。嘉粒送我的时候,我们又趴在河边的围栏上聊了几句。
“现在住的地方好吗?”
“嗯。”我点头
“好好活着知道吗?下次换我来看你。”
“说的什么屁话。”
“以前啊,你总是想着如何让别人快乐,即便装也要装出来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挂掉。”
我上车后挥手示意她回去,她也即刻就转身走了,我们之间也不需要任何拖沓的告别。车子开走一段时间手机突然亮屏,是一条新信息:dear,随时可以来投奔我,朋友就是用来麻烦的。我这里有无尽的山峰河流,你会找到自己的。
再后来的很长一段时光里,我沉浸于自己的悲伤,朋友们偶尔关怀我,可能真的怕我消失,尽管我告诉他们我是如何的贪生怕死他们还是一如既往。时不时的故意从我住的地方路过,约我吃饭,给我讲一些好笑的事情,庆幸有这些不嫌麻烦的朋友,我又重新活过来了。
最近一次见到嘉粒是在火车站,她到我的城市中转,因为来程晚点,不得不在这边住一晚再走,我去接她然后一起前往酒店,因为我第二天还要上班,所以只好草草地安排一顿晚饭然后回自己住处。我上了地铁,突然觉得自己太自私,如果是嘉粒,她推掉工作也会过来陪我住,于是我又折回酒店。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好久好久,有很多记忆我们并不相通。但感恩有这样的夜晚,让我们重新定义这段应该被铭记的友谊。
我愿意相信这个世上会有感同身受,嘉粒让我感受到那种真诚的关心爱护,她是伟大的朋友。她是省吃俭用也要给我买礼物的朋友,是我父亲过世时翘课去求老师允许她来看我的朋友,是在灵堂面前哭得比我还惨的朋友,是把我当公主永远不让我提重物的朋友,是无论何时何事都会挺我的朋友......我们依然不常联系,但即便这样,她都还在为我做很多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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