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把水晒热,卢克开始不舒服的挪动身子,我又去冷冻柜里找,但没有冰了,只有十几袋冷冻蔬菜,我把它们全部扔了进去,结果有了一碗豌豆胡萝卜浑汤。
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爸爸回到家,一脸憔悴和沮丧,卢克现在安稳下来,在休息。或者说正勉励站在那里,尽可能地休息。爸爸把垃圾箱推到了阴凉处,尽管戴着帽子,卢克的手和胳膊都被晒红了,爸爸说,最好让那条腿保持不动,等母亲回家。
六点左右,母亲的车出现在高速公路上,我到半山腰接她。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冲到卢克跟前,要查看那条腿,于是他把腿拿了出来,湿淋淋的滴着水,塑料袋粘在了伤口上,母亲不想扯烂脆弱的组织,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袋子割掉,直到那条腿露出来。不怎么流血了,水泡也少了,因为这些都需要皮肤,而卢克腿上的皮肤所剩无几,母亲脸色蜡黄,但是很镇静,她闭上眼睛,交叉手指,大声问伤口是否感染了,啪嗒啪嗒啪嗒。
“这次算你走运,塔拉。”她说:“但是竟然把烧伤的腿放进垃圾箱,你是怎么想的?”
爸爸把卢克抱进屋,母亲拿来手术刀,两人大半个晚上都在切除腿上的死肉,卢克强忍着不叫出声,但当他们翘起并牵拉他破碎的皮肤,想看看死肉的终点,活跃的肉起点在哪里时,他疼的大口吸气,眼泪夺眶而出。
母亲在他腿上敷上自制的毛蕊花和紫草药膏,包扎好。她对处理烧伤很在行,那些都是她的特制药。但我看的出来,她很担心。她说,她从没见过像卢克这样严重的烧伤,她不知道情况会怎样。
第一晚,我和母亲守在卢克床边,他几乎一夜没睡,疼痛和发烧让他神志不清。我们把冰块放在他脸上和胸口退烧,给他服用莲雾、蓝马鞭草和并头草止痛,这是母亲的又一个偏方。那次我从废品桶里掉出来,就服用了这个药。当时我等伤口愈合,腿上的疼痛减缓,但我感觉不出有什么效果。
我相信医院里的药物为上帝所憎恶,但如果那天晚上我手头有吗啡,肯定会给卢克服用。疼痛,令他喘不过气来,他躺在床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至胸前,他屏住呼吸,直到脸变红,继而变紫,仿佛让大脑缺氧才能撑到下一分钟。当肺部疼痛超过烧伤带来的痛苦时,他哭着大口大口地呼气,肺部解脱了,腿却疼到了极点。
第二晚,我独自照料他,好让母亲休息。我睡眠很轻,一有动静就会醒来,哪怕是轻微的翻身声,所以我能在卢克完全清醒过来,饱受疼痛之前,拿来冰块和酊剂。第三晚,母亲照料他,我站在门口听着他的喘息,望着母亲注视着他,母亲脸颊凹陷,担心和疲惫让她双眼肿胀。
睡着时,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那场我未曾目睹的大火,梦中我成了那个躺在床上的人,身体像木乃伊一样裹着松松垮垮的绷带,母亲跪在我身旁的地板上,按着我打了石膏的手,就像按住卢克的手一样轻拍着我的额头,祈祷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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