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家，路过一栋大楼前的停车场，看到一位老头手扶着车头，贴着车身，在蹒跚移动。从面容、体态和步态来看，他至少有八十岁左右。看他身高有176cm之多，不很胖，腰板挺阔，穿着也挺整齐，年轻时不仅仅是位帅哥，一定还有些才气。
这时，从车尾走出一位老太太，身材适中，在老年人妇女里算是苗条有型了，从面容看还有知识分子的雅慧之气。她呢，也是贴着车身小步走动，眼神狠狠地追着老头，嘴里骂骂咧咧，骂得啥也听不大清楚。从嘴形能看出牙齿不健全了，牙龈萎缩明显，年纪不比老头小多少。
这对老人一看就是夫妻相。
我停住脚步，侧身看着他俩，看他们晃晃悠悠，贴绕着车身，一圈，两圈，三圈，四圈，始终是保持着一个单边车长的距离。
老太太仰头骂个不停，老头低头默不吱声。
老太太气焰嚣张，想追上去可心有余而力不足；老头呢，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样子，但就是不回嘴不回头，估计年迈脚下不稳，想来个横眉怒对千夫指也难以实现，干脆不理不睬，专注敌追我逃的战术。任老伴唾沫星子横飞，毕竟也溅不到他。
以我目前肝火甚旺的状态，这一对老人的吵架就像树獭间的对话，能把旁观者憋出内伤。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转身离开，由着他俩继续绕圈，战火不息。
看得出，老太太一辈子被老头子娇纵惯 ，生气了就得要拿老头出气，如今这骂架的功力不减当年之勇，估计是年轻时经常骂得天昏地暗练出来的。老头子看起来好涵养，好忍性，一贯的包容老太太，一副宠爱的神情，一辈子硬生生把自己修炼成了受气包。
两位老人的这幕情景剧，让人看得既好笑，又羡慕。
人老了，走路说话都很费力，连生个气都要竭尽全力，可照样会生气。生气，说明还有一口气，是生命力顽强的体征。可能靠这口怨气撑着，还能再活几年，长命百岁也未尝不可。
婚姻的鸡汤里，有很多推崇相濡以沫。相濡以沫是个什么东东？如果像这老两口，一方给对方气受，另一方骂不还嘴、打不还手，两人一辈子还不离不弃白头到老的，算不算？如此说来，真就是前世孽缘成就今世姻缘的一场孽债。孽海无边，回头无岸，只好下辈子再做夫妻，转换下角色来还债了。
2019-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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