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早年间,老妈对于早恋问题的担心实在是有些多余了……
十几岁时的我虽然情线发达,但是竟然毫无偏差地全生在了咬文嚼字方面——在脑海里极尽各种联想,诉诸于细腻或者现在读来让人脚趾抠地的文字,诉诸于故事构想的分享。可是,一旦回到现实,回到自己身上,却实实在在也是粗线条的;
情书(诗)看不懂,回信常说:“文笔不错。”一年半之后才回过神来:“奥,原来人家写的是情诗呀!”。表白听不懂。一番述说真挚感人,在乐乐呵呵地当故事听完后,回复说:“是挺感人的。”然后,到了五年之后的大学期间,才意识到“当时被表白了。”
总之,于爱情,我是幻想中的“园丁”,现实中的“催花辣手”。这种现象一直随着年龄发扬光大,等到症状有所好转时,我却迎来一个关键的“爱情大思考”,并随着一下子回到解放前。
那是一个夜晚,我失眠了。睡不着的夜晚是清醒且奢侈的,我就开始天马行空地思考。不知道怎么的,就思考到“爱情”这个话题。那时的我,从平时的人际交往中已经隐约觉得自己在感情上是个“痴儿”,很可能是陷进去出不来的主儿。我又眼见身边的人如何因陷入恋爱被占据无数时间,甚至从一个头脑清醒且睿智灵活的大好青年变成了哼哼唧唧的“傻子”(作者已跪地道歉,莫怪!!!)。于是,我就这么判定“谈恋爱”这件事儿怎么着都是得不偿失。同时,一旦陷入这样的关系之中,就会和另外一个人进行极其深度的编织,无法决定自己将来变成什么样子,搞不好变得“面目全非,形容可憎”。再说了,男朋友是需要陪,需要哄的。那时的我一心只想当个书虫子。每天的行程排得极其满档——从早上六点半到晚上的十点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分给了阅读、听课、运动以及散步放空。看吧!我没有时间分给“男朋友”。于是,在那个静寂的夜晚,经历这样的一番思考和计算之后,我就暂且把“爱情”这个“赔钱货”从人生中剔除出去了。
我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很久,直到有一次,我在大雪“封路”的陌生异乡生病,才开始第二次思考这个问题。那是身体倍儿棒的我成年后的第一场发烧,不能吃任何刺激性食物,又不能订外卖,只好自己做饭吃。厨艺有限,再加上病体挑剔,最后的结果是——边吃边吐边哭,岂一个惨字了得。那一天,我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声,看着外面的“雪花飘飘”,想着但凡有个男朋友也不至于这么惨,顺便“痛定思痛”,下了好大的决心,好像第二天就会有“男朋友”一样。只是,病很快就好了。曾经在病榻上的幻想也就烟消云散了。“男朋友只会影响我奔跑速度”的想法又一次占据了我的头脑。我又一次乐呵呵地奔跑在自我精进之路上。爱情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等我再次想起思考这个话题时,我已经二十九岁。那段日子,我时常感到孤独,特别是没有新电影上线的周五。吃过晚饭之后,常常一个人在空旷的校园里走来走去。一束光,一个人,影子被拉长,被缩短,循环往复。我就那么一圈圈地绕着,直到运动时间到了,便打道回府——看书或者看电影。其实,这都是我喜欢的项目,时常觉得惬意的不得了。但那段日子,我明显察觉:内心少了些曾经的平静和享受,总觉得空落落的。刚好,我“没完全死心”的老妈给我推了一个“微信”,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后来,在一个失眠的夜晚,我又一次开启了对自己的“扒皮抽筋”,发现自己的状态有些反常,便开始了抽丝剥茧似的剖析,分析来分析去,发现自己反常的地根本因素就是感觉太孤独了。于是,两个小人儿在我的左右肩立正站好;
“要不趁机谈个恋爱?”
“有感觉吗?有不谈不可的感觉吗?”
“马马虎虎吧?”
“那你保证多了这个人就会‘不孤独’吗?”
“不一定能……大概率不能。”
“孤独是每个人的人生都要经历的课题。还记得你刚才看到的两颗星星吗?它们看起来离得很近,实际上,却隔着不知道多少个光年。就像我们每一个人一样。其实,在生与死之间,我们都是一个孤独的星球。我们都是独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即便是双胞胎也不是同时出生的。虽然,我们在活着的这一段时间里会时不时走入人群之中,有亲人,有好友,再幸运一点,有挚爱之人和子女,但是我们与别人的距离仍旧不可能跨越天生就带着的壁障。个体的孤独感将永远存在。特别是,当人生慢慢走入“减法阶段”,孤独会一点点增值,直到回到最初那个极其饱满的状态——你在“羊水”里,可以感知到一切,但一切和你并不真的相连。那时,你要独自面对它。所以,一个人,即便是最合拍的人的加入,也无法解决你的终极孤独性。与其现在逃避,不如修炼强大的内心,直到敢于拥有,直到敢于失去。”
那一刻,当这些想法借由另一个我在脑海中出现时,我的生命又被洗涤了一次,重新获得了亮光,而“爱情”也在这光中再次蒸发了。
近年来,虽处于所谓的大龄阶段,但每到年节倒也没有被家里催婚的苦恼。唯一的几个会这样问候我的亲友也是毫无“七大姑八大姨”属性的存在,每次提起,我全当作是长辈对小辈的关怀。嘴上答应着,心里“耳旁风”过去了……
所以,我每次思考起这个问题,就把它当作略显疲劳时的消遣;
再一次思索它,是在三十岁生日那天,我枯坐半日,试图给自己写下点文字,可是,最终各种念头在脑海里飞,也没成篇,倒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知道人的肉体生命是有限的。无论我多么尝试着去忽略年龄,但是肉体的限制总在那里。时间有限的情况下,我要如何去度过我剩下的时间呢?我还是对自己可能达到的思想之高度,智慧之深度无比好奇,还是希望可以更多地投入到热爱领域,积攒能量,发光发热。而爱情,更加成了一个慎入的领域。可是,是完全放弃了吗?没有,毕竟有这么一个选项,毕竟它从亘古而来,一路长途跋涉到了我的眼前,让我去思考它。虽说,我一直觉得世俗婚姻可有可无,子女也可有可无,但是,若真是有一个人,能够让我放下所有的计算和胆怯,让我不再“俗”,不再“怂”,甚至产生穿越生死的感觉;如果这么一个人跨越人海,跌跌撞撞而来,冲入我的生命之中,那么,我想我也会奋不顾身地投入其中。可是,假如只是假如,是否成真还尚未可知。岁月有限,先把自己活成那个“跌跌撞撞”而来的人。其余,留待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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