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我们(九)

作者: 印象Alpen | 来源:发表于2022-11-04 05:29 被阅读0次

一股呛鼻的辣味溢满了一屋,阿力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糖姜茶,一勺一勺地往我嘴里浇。

眼见一只大花碗很快就见了底儿,他从洗脸架上取了一条小方帕替我擦干嘴角,我心底涌起一阵柔软和从未有过的暖意。

“睡吧!时候不早了。”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我耳边回旋。

我一抬眼正与他深邃如墨的双眸撞了个正着。第一次深夜与一个大男孩单独呆在一室,竞然还是在这北京老土炕上。

我斜靠在高高叠起暖乎乎的被褥上,手扯了扯裙摆,心跳也不由得加快。

见他端着碗走了出去,我才静下心来,环着屋子扫视了一番。

这是一间卧室,墙壁明显看得出是刚刚粉刷过。昏暗的灯光下看见对面是一排老式壁柜,多处漆已脱落。

我感觉舒服很多,慢慢挪动身体坐在了炕沿边,双腿吊在离地面约半米高的位置上,脚下暖融融的。

他那挺拔的身材,不苟言笑的脸一直在我眼前晃悠。

外面脚步声由远而近打断了我的飞扬的思绪。

阿姨两手捧着一叠折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棉布薄外套放在忱头边,她让我换上当睡衣穿。

她刚转身离开,我就从热炕上跳了下来,一不小心跌跪在地上,看见炕下有一土砖砌成的孔道与烟囱相通。没见火苗仍留有余温,还有浓浓的烟火味。

早在书上就读到过,老北京人睡土炕“土炕家家砌曲房”的这一说,用土坯或青砖砌筑成的一个宽宽大大的长方台。

土炕用柴火烧得热乎乎的,再铺上厚厚的棉被。不用暖气空调也能过一个暖暖的冬天。估计今晚我要独占这炕头。

“我也是第一次要一家人睡这土坑。”阿力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眨巴着他细长的眼。

你…什么意思?谁一家人?”我满脑子疑问,唇边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

“没啥意思,今晚怕是咱三人都住在这,真暖和。” 他扑通一下倒在了炕上还打了个滚。

我宁愿和阿姨一张床,也不要三人一个炕。嗯!的一声我牛气哄哄地推了他一把。

“你别听他瞎说,我们可没有这种习俗。”阿姨走进来总算平息了我的怒火。

阿力不和我争炕头却独占着浴室。他至少花了大半个钟头,洗漱完毕才走了进来。

“我…我也去洗洗。”我像一只老鼠见到猫一样地往外逃。

“嗯嗯!快去快回,”他狡黠地一笑。

我起身很快就溜进了洗手间,我在里面踌躇半天,一直都没有脱下衣裙。

“我去外面抽根烟,你慢慢洗。”我忽然听见阿力站在门外沉声说道。

“什么?啥时候学会抽烟了?”我大声对着他喊。

“你别无理取闹。”没有规定我不能抽烟喝酒,随着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远,大门咯吱一声响,我啥也听不见了。

我草草地洗了个热水澡,裹着一条窄窄的浴巾,乘阿力不在跑进了睡房

他一把将我从身后抱住,我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正想刮他的耳光,手蓦然停在空中。他眼中柔波微荡,原本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一下荡然无存,我娇嗔满面地看向别处。

他缓缓俯下身,捧住我的下巴,温柔地吻在我的唇瓣。

“我刚才有点失态,惊扰到你了。”他一脸愧疚,我无声地迎合上去。

“你是不是很怕我?”他眼神暗然溢出满是心碎的样子,小巧的鼻尖上泌出细细汗珠。

“你烧刚退,早点休息吧。”他从炕上抱了一床被子走了出去。

偌大的土炕仅我一人享用,热气蒸腾着我全身。

整晚我似睡非睡,时而听见客厅发出微微鼾声。醒来之后天已蒙蒙亮,小鸟叽叽喳喳地正欢快地啼鸣。

我穿上外衣走出卧房未见阿力的身影,又穿过客厅来到了后院。他穿着一件小背心,在树下做着伏卧撑,我盯着他古铜色的脊背发了一会儿呆。

再看向他棱角分明的侧颜,一双剑眉下是一双眼眸中少了一些冲动,多了一分拘谨,那一身的腱子肉特别有男人味。

我拍了拍微微发热的小脸蛋。

“早安!”我习惯性地打了个招呼。他点头表示礼貌回应,又淡淡瞥了我一眼。

从他身边绕过,走近只留着一条缝的门口,这是他口中常提到的那片小乐园,也是她母亲健身练瑜伽的场所。

我一踏进去感觉好像掉入了土匪窝,满地狼籍,沙袋像一具具僵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还有些哑铃东倒西歪滚落在垫子上。

看来阿姨还没来过,我顺手将那些放得乱糟糟的东西归类整理好。再将一地凌乱的运动衫、短衣、短裤、一件一件地扔进竹腾编织的收纳筐里。

我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墙根下有一口小水井,他从木桶里捧水往脸上又泼又洗,见我站在井边,右臂下还夹着个衣服筐子。

“你想干啥?”我当然是洗衣服啊。

“你脑袋烧坏了吗?”他满脸挂着水珠。

“谁…谁稀罕你洗。”他一堵气又开始结巴起来。

“走!吃早饭去。”咱妈在等我俩。”我一听嘴角不自觉的挑了一下。什么时候成了咱妈,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阿姨干活儿挺麻溜的,起床不到半个小时就弄出一锅小米粥,还煎了荷包蛋,阿力开了一罐午餐肉罐头并推到我跟前。

我抬起头,正对上阿姨那笑意盈盈的大眼睛。

“昨晚睡得好吗?” 我心头一动,连连点头说自己一觉醒到自然醒。她夹起一块荷包蛋,往我盘子里放。我都没来不及推脱。

“多吃点,你看你又瘦了一圈,到时候别说我们亏待了你。”他低着头沙哑着嗓音。

我才不想理睬他,但我又不想让阿姨知道昨晚我们拌嘴的事。

“哦,好!”我抿抿唇勉强地回应着。

阿姨收拾了自己的碗筷,说她学校有一个讲座,要先走一步。还没走到门口她又反过头来。

“阿梦!你学校那边我会打电话去帮你请假。”她还叮嘱我再多呆上一天,好好休息休息。

“我…已经没事了。”我话还没说出口。

“好呢,那就劳驾您了!”阿力快嘴快舍地抢着回话。

我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垂下那颗大脑壳,自顾自地大口大口喝着碗里的粥。

看见他那躲闪不定的眼神,还装着一脸无辜,我气不打一处来,本想说些数落他的话也忘得七七八八。

“对了!你今天不用去营地吗?” 他一下停止了咀嚼。

部队让他休完今年的探亲假还有5天,就准备办理调动手续。

“我想去附近县城逛逛,你陪我一块去吗?”我答应帮阿芝买一件毛衣,也差点忘了。

“你要静养,别到处乱跑,要是撞到了你同学咋办?”

“这山高皇帝远,还能碰上我们同学?”我心里顿生疑惑。

“这离你们学校很近呢,我骑车才十几分钟。”他不紧不慢地说。

“什么?这村子叫啥名来着?”

“清河小营村,我记得告诉过你。”我们来时见到在村口马路边有一条河道,和我学校后面那条干涸的河床是相通的。

因为那个出租车司机不认路,绕着海淀区转了一大圈,我们从小镇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村口。

阿力怨声连连直说他还多付了一半的车费给司机。

我这才愰然大悟,不过心里还是不舒服,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好啦!咱们别闹啦,等你舒服一点,我带你去吃广东早茶。”

“谁稀罕。”我不屑地抬起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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