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人，可好？（上）

阿力这个名字，曾经是我们全家的噩梦。

小时候，别人家小孩若不听话，大人就会恐吓说:“再不听话，虎姑婆就来把你抓走了。”

在我们家，小孩若不听话，大人就会恐吓说:“再不听话，阿力就要过来揍你了。”

阿力是我三姑的前夫。

小时候我对他的全部印象就是:他经常打三姑。每年总有那么几次把三姑打得鼻青脸肿得哭回娘家。然后没过几天，又会骑着摩托车带着大鱼大肉帅帅地过来认错赔罪软磨硬泡把三姑劝回去。

自从三姑生了表妹敏敏后，阿力打她打得更勤也更狠了。

有一次，三姑被打得惨，就扔下敏敏自己回了娘家，哀哀戚戚地对大家哭诉了许久。家里的长辈团团围着她，一边心疼地看她身上的伤，一边对阿力恨得咬牙切齿，又是咒又是骂的，最后大家一致坚定地让三姑以后就在娘家耗着，别回去了。

看着全家上下同仇敌忾的样子，当时我就坚定地相信:阿力把三姑打成这样，跟我们家梁子结大了，应该没脸再来叫三姑了，就算来，三姑这次也一定不会再跟他回去了。

换个人，可好？（上）

然而某天，我放学回家，发现院子里站了一群邻居，他们围着像看西洋镜一样在看一条大鱼。那是一条很大的鮸鱼，至少有1米长。

我惊叹：“好大的鱼啊，哪里来的？”

“你三姑父带来的。”

“他来叫你三姑回家了。”

“他这次带来的礼物真厚重啊！”

“看来这次他是诚心想跟你三姑好好过了。”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我说：“我三姑才不会跟他走呢，现在我们全家都恨他，天天骂他咒他，巴不得抓他去坐牢让警察毙了他，三姑绝不会跟他回去的！”

邻居们哈哈大笑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个小屁孩，懂啥！”

这时候，奶奶家的门打开了，阿力从屋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我三姑。然后，我就愣愣地看着三姑坐上了阿力上了摩托车，三姑也坐了上去，阿力很潇洒地踩下油门，摩托车立刻嗖地飞走了，留下一阵焦臭的黑烟和飞扬的尘土。

后来问母亲，三姑怎么又跟阿力回去了？她不怕再挨打吗？

母亲说，阿力这次是真的认错了，他在爷爷奶奶面前跪着赌咒发誓说再也不会打三姑了，还写下了保证书。

我想，或许三姑这回有保障了吧？

可是，没过几天，那边就有消息传来说，我三姑已经离家好几天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家里人去阿力的村里打听消息，得知三姑失踪的前一天晚上，阿力喝了酒，又狠狠地打她出气，她就逃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沿着村里的小河盲目地走着，越走越伤心，一个想不开就跳进了河里。幸亏当时刚好有好心人路过，把她救了起来，送回了家中。

第二天一大早，三姑就不见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连女儿也扔在家里不管，是空着手离开的。阿力以为她又回了娘家，也就不当回事，想像以往那样，等消停几天再办些礼物去哄她回来就是了。

然而这一次，三姑并没有回娘家，也没有给奶奶带任何的口信。一想到她在离开前一晚的举动，大家心里就很慌乱，尤其是奶奶，天天以泪洗面，后悔那天心软又相信了阿力，硬让三姑跟他回了家。

顿时，两个家庭都乱成了一锅粥，女人们哭着闹着互相指责，男人们则抱着一线希望到处张贴寻人启事打听三姑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