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交织
“贵忠，去把思朴叫我办公室里来。”宋总进来，吩咐着，步履匆匆地进了自己办公室。李贵忠领命而去。
“思朴，来，和贵忠坐。”宋总解开靠近脖子的衬衣口子，舒缓了一口气。
“咋了？”秦思朴看着宋总的神情，知道有大事发生。
“判了！范明的案子判了！”宋总顾不上泡茶，拿起杯子直接接了一杯水，咕咚的喝下。
“这么快？！”秦思朴几乎和李贵忠异口同声的惊呼道。虽然他们知道事情的进展，也知道照此情景下去，范明免不了要坐牢。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嗯，也没办法了，那女的死了。人家家属坚持说，当时范明停车的地方，不是合法的车位，属于静态全责。”宋总放下杯子。“这些你们不是都知道么。”
“那不是说钱给了，就不判刑了么？”秦思朴记得上次好像说过，要赔二百万还是多少钱？
“二百万？那是人活着呢，现在人死了倒是便宜了，要八十万。”宋总顿了顿“主要是那女的要赡养老人，还有个小孩呢么。”
“哦，那范总拿不出来？”秦思朴一直觉得范明很牛，八十万应该不是问题。
“呵呵，就那家伙，成天胡吃海喝，泡女娃。这次给看病又花了二十万多万，算打了水漂了，除非卖房，那估计差不多。他老婆不让么。”宋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他俩说：“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去承担去。”
“判了几年？”李贵忠问道
“一年半。附带民事赔偿六十万，等于范明坐牢一年还能赚十几万,也该给个教训，说了多少次都不听。”宋总摇头自语，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秦思朴和李贵忠不知道说什么好，都低头不语。
“估计就在西安市或者周边服刑，贵忠，这样，以后每月去监狱看看，给拿点烟，拿点钱，叫那货少在里面受点罪，我是不想去见他了。”
“哦。没事我们出去了。”李贵忠说道
“宋总，我问你个事情。”秦思朴欲言又止，看了李贵忠一眼，李贵忠笑了一下“老总们说事呢，我回避，你们说吧”说完，掩门出去。
“怎么了？有啥事？”宋总看了秦思朴一眼“不是给我又弄下啥麻达了吧？都让你们吓怕了.”
“不是，不是，你有个朋友不是在大唐西市是弄文物啥的么？有个朋友想去请教他个问题呢？”秦思朴嘿嘿一笑，解释道。
“哦，我还以为，你从去北京那时候买了个景泰蓝弥勒佛开始，搞收藏了？”宋总想起那只景泰蓝弥勒佛，顺便和秦思朴开了个玩笑。
秦思朴知道宋总话有所指，只是嘿嘿笑着。
“我最近没心情去那，我把电话给你，你自己去找，他应该记得你，上次见过么。”宋总说着，匆匆在纸片上写了个电话“你啥时候去了，就提我，应该没啥问题。”
“嗯，好的，谢谢宋总啊。”
秦思朴本想着这个周末和刘媛一起，去大唐西市找宋总的朋友，把那块田黄鉴定一下，无奈周五下午一下班，李小琳的电话已经过来了，催促他赶紧去找房子准备搬家。秦思朴懒得去跑，在网上胡乱搜索了几个，给李小琳发了过去。李小琳看了价钱，先有些怒了，埋怨秦思朴不认真，嫌找的房子太贵。可不？现在高新这边。新盖的高层，租金没有个两千多，哪里能找下房子啊？
多层、房间稍大一点，因为考虑到偶尔老人过来要住。楼层高点没关系！价钱要低，物业不能太贵，这些，是李小琳的要求，秦思朴听着有些头大。
“梁子，忙啥呢？在工地还是公司？没事见一下？”秦思朴有自己的办法，他想起梁冬华，这家伙，这种事情有办法。
“没事，正想着和你坐坐，好久都没聊了？”那边梁冬华倒是爽快。
两人约在公司楼下，刚一见面，秦思朴先把梁冬华训了一通。
“梁子，我看杜晓晓最近情绪不高，得是你又惹人家娃了？我也忙，另外也不好意思问？”
“呵呵，没啥，闹点小别扭，正互相较劲呢？”梁冬华嘿嘿一笑，转脸问道“真成了秦总了，知道关心下属了？
“去球，你和杜晓晓较啥劲呢？放在别人，宠都来不及呢？你操心叫人拐跑了？赶紧好好地，我去问，怕人家尴尬。”
“嗯。。。。。。”梁冬华沉吟了一下“我是没想好，其实杜晓晓挺好的，就是这个消费观念咱有点接受不了，我怕以后生活中有更大的冲突，另外，她父母好像一直对我不认可。嫌我是农村出身。”
“梁子，不是人家花钱多，关键是咱挣得少，人家打小就是那个习惯，又是独生女，家里人要啥给啥。也不能到你跟前就忽然改变了，有个过程么？”秦思朴顿了一下“至于她父母嫌弃你是农民。谁家祖上不是农民？”
“哈哈，就是的，杜晓晓他爷就是从山东曹县逃荒过来的。。。其实，我俩关系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也见面呢，也吃饭呢，我是想控制节奏呢？”梁冬华解释着
“控制个球呢，这不快中秋了么，今年八天假，瞅机会去她家一趟，好好表现一下，说不定就成了。”秦思朴指点着，俨然已成恋爱高手。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最近找机会认个错，我们的关系恢复地很快的。”梁冬华信心满满。“你找我为了说这？”。
“额。。。。。。我和李小琳可能快结婚了，锦业二路那边一人占一个小房子，也没啥意义。准备重新找个单元房，你不是有车么，想叫你帮我去看看。”秦思朴说完，顺便把李小琳对房子的要求说了说。
听完，梁冬华兴奋地拍了一下秦思朴。“你找我就对了，我表姐她有个朋友，在太白路那边，刚好有套房子要出租呢，还问我要不要？人家不找中介，嫌成天打电话，烦。”
秦思朴也兴奋起来“啥地方么？”
“就在那科创路和太白路丁字口，就是去年冬天煤气罐爆炸的那个楼对面有个小道道进去，是个啥公安局家属院，又安静，物业还低，跟前公交站也多，就是楼层有点高，5楼。”
“那就是沙井村东边么，我知道，转一圈又回来咧，赶紧联系些。”
梁冬华掏出电话，打了一通，“好了，今个刚好周末，房东一会过来，走，咱去看房，合适就定了。”
“我下午就去退那边房，明天搬啊！”
“行么，明天我刚好没事，给你帮忙搬。”
“就那点东西，你就不管了，陪杜晓晓去！把关系恢复一下，我找个搬家公司。一趟就完了。”秦思朴谢绝了梁冬华好意。
一切进展的很顺利，再给李小琳打电话汇报过之后，秦思朴开始了自己的搬家之旅。
楼上楼下的跑了几趟，秦思朴觉得有些气虚，额头上的汗开始往下淌，他开始后悔拒绝梁冬华了，却不好意思再给梁冬华打电话，好在，我们还有李贵忠作为后备军。
李贵忠很热心，开着面包车立马赶到。看着秦思朴满头大汗地坐在草坪边的床垫上喘气，先骂上了“小秦，你是不想活了？自己还能得不行？！乖乖滴坐着歇息。”
毕竟是做办公室主任的人，李贵忠指挥若定，很快地就安排妥当。
楼外表看着平常，甚至于有些陈旧，房间却很大，三室一厅，新铺的木地板，新粉刷的墙壁，也许是熟人介绍的缘故，租金1200，秦思朴觉得很满意。
秦思朴和李小琳的家当，除了扔掉的以外，还不够放满两个房间，李小琳的旧沙发放在硕大地客厅里，显得有些滑稽。
“李哥，谢了啊，一会下去吃饭。”秦思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脸色有些苍白。
“小秦，还和你李哥客气呢，以后上楼慢些。这楼层高，不要走得那么急！”李贵忠喝了一口绿茶。“走，哥请你，给你搬家贺喜。”
“呵呵，那不行的，今天没你，这家确实不好搬。”
大唐西市，夕阳的余晖，照在那巨大的仿唐建筑上，在地上拖出一片黢黑地影子，只见那专家一袭亚麻色的对襟上衣，黑裤，油光的头发背梳在后面，人很消瘦，却也精神矍铄，颈下数十根花白的胡须，稀稀拉拉，长得很长，一种很怪异地感觉。。。。。。
内室里，灯光很亮。。。。。
那专家捧着石头在手，反复地翻看着，不是在手掌里搓了搓，眼睛里放着光，半晌不语。
“老师，您看这石头。。。？”秦思朴看着专家半天不说话，心里有些嘀咕。
“哎呀。。。。。。”那专家把石头缓缓地放在桌上，用手捻这颌下几根长须，沉吟着。“这东西，我前几年听人说，在香港的拍卖市场上见过，怎么到了你的手里？”说完，拧头盯着刘媛。
刘媛被他盯得心里一阵慌乱，支吾道：“这是我一个朋友托我找人看的。您就看看，这是真是假？”
“真假？我说实话，还真看不明白，我主要是搞字画收藏的，单就这块田黄来看，其身价已然不菲。”说完，又拿起那块田黄看了起来，不时还拿到灯光下照一下。
秦思朴心里有些底了，他怕有什么闪失，赶紧从专家手里接过石头，放进锦盒。嘴里却说道“谢谢您，老师。”
专家眼光中流露出不舍,说道“要不，那天，你叫上你们宋总，我再找几个人看看？”
刘媛说道：“老师，你看着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你要出吗？”那专家的眼睛顿时又亮了一下，瞬间却暗淡下去，淡淡地说了一句“姑娘，回去问问你的朋友，真得要出，我暂时考虑一百万可以收下。”
秦思朴和刘媛内心同时一震，秦思朴笑道“老师，回头我们和宋总过来，您再找人看看，她也需要回去问她朋友呢.”
说完，作别而出。
那专家似乎有些不舍，说道“我送送你们。”一直跟着送到车前，才挥手作罢。
车顺着高新路缓缓前行，一如既往的拥堵，很多司机都烦躁地按着喇叭，秦思朴瞄了刘媛一眼，刘媛表情平静，看不出有半点喜色，秦思朴内心有些激动，但他不想过于显露。
“刘媛，这回你发财了？！”
“是么？”刘媛淡淡一笑“我不觉得，我还觉得他可能说少了。你要觉得这东西值钱，你拿去么？”说完，就拿着锦盒递给秦思朴。吓得秦思朴连连摆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咋敢要呢？”
光华路十字，路边的大屏幕上，开始了“新闻联播”，又是钓鱼 岛的消息，对外援交部发言人还是抗议。
“抗议个锤子呢，这么大的国家，就只是嘴上的功夫？!”秦思朴不禁愤愤地骂道。
“毛毛，你还愤青地很！”刘媛扭头笑了一下。
“你最近操心你车，网上最近闹得凶，说是要游 行呢，操心让哪个二球货给砸了。”秦思朴说着，用手拍了拍车。“我又不是日本车。”刘媛不以为然。“你是美国车，美国跟日 本是一伙的。要是砸起来了一块就砸了。”秦思朴心里不服气。刘媛却是很淡然：“砸了刚好，正好就不开了。”说得秦思朴一时无语。
车到高新一中，秦思朴示意刘媛靠边。
“怎么了？”刘媛有些诧异。
“呃，刘媛，我搬家了，在太白路那边，从这直过去。车太堵了。你就不拐了，我坐312就回去了。”秦思朴解释道。
“呵呵，毛毛，咋突然搬家了？也不给说一声。”
秦思朴莫名觉得有点理亏。只是呵呵笑着，刘媛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再追问，转移了话题，“毛毛，陪着我鉴定石头，也辛苦半天了，要不，一起吃个饭？”
“那辛苦啥，今天就不吃了，我回去还要赶个稿子，客户催着要呢。改天我请你吧”秦思朴怕刘媛追问搬家的事情，惶惶的告辞，快步穿过马路。留下刘媛一个人，坐在车里发怔。
黑暗中的我们都没有说话
你只想回家
不想你回家
寂寞深的像海太让人害怕
温柔你的手
轻轻揉着我的发
你的眉眼说
我好渴望你拥抱
你身体却在拼命逃
但欲望在燃烧
你爱我还是她
是不是真的她要比我好
你为谁在挣扎
爱我还是她
就说出你想说的真心话
你到底要跟我还是她
爱爱爱......
这是不是命运对我的惩罚
爱你也没办法
恨你也没办法
陷在这个漩涡只想挣脱它
拉住你的手
却让我也被拖下
你的眉眼说
你不渴望我拥抱
每当爱变成了煎熬
你就开始要逃
你爱我还是她
是不是我可以做她的好
你不再挣扎
爱我还是她
我宁愿听到残忍的回答
也不要再被耍
你爱我还是她
我为你找了一百个理由
我就是那么傻
爱我还是她
是否沉默代替你的回答
我应该明白吗
爱我是她噢
你都已看不到我们的好
我还会心牵挂
你爱我还是她
是否沉默就是你的回答
我们都别挣扎
去爱她
（爱我还是他陈影）
空气中弥漫着诡谲的气息，人们都有些小小地兴奋，对外援交部的抗议显然不能满足国人亢奋的欲望。许多人都渴望在这场大戏中表露一点什么，包括秦思朴、梁冬华。
“李哥，网上说明天游 行呢？你去不？”秦思朴似乎不能按耐住自己喜悦的心情，他不知道为什么内心会有些窃喜，似乎明天的游 行是一个节日，周五，下午快要下班的时间，秦思朴已经急不可待的问李贵忠。
“你不是明天下午和后天要去看家俱么？咋想着游 行了？”李贵忠不太关心政治，那个遥远地小岛，在他心目中，甚至不及老宋发的几百元奖金。
“刚好小琳这周不回来了，要值班呢，说得是啥金九银十，指望多卖几套房呢，我自己做不了主，就先不去了，下个礼拜再去，反正能凑合，不是很着急。”
“我是不去。户县的户太八号刚下来，我准备去户县给你和老宋捎些回来。不爱凑那热闹，钓 鱼 岛能顶下一碗羊肉泡。不去，不去。”李贵忠觉得秦思朴有些不可思议，那么个事情，骂几句就可以了么？还去游 行？真是精神大！?
“看你就没有个啥爱国心！你就是属于鲁迅无法唤醒的那些人！”秦思朴指着李贵忠笑道。
“我倒是想爱国呢？国不爱我么，你是学生气没脱，跟上胡球煽火呢！”李贵忠也是一脸鄙夷。“么看出来你还是个愤青，我在网上看的，没医保，没社保，心中要有钓鱼 岛；就算政府不要养老，也要收复钓鱼 岛；没物权，没人 权，钓鱼岛上争主 权；买不起房，修不起坟，寸土不让日本人就是说的你吧？再说明天还上半天班呢？咋个游 行呢？”
秦思朴被噎得无语，只好不理李贵忠了。李贵忠得意洋洋的扬长而去，秦思朴倒生了一肚子闷气，反而更坚定了去游行的决心。他思忖片刻，拿起电话：“宋总，网上说明天要保 钓游 行呢？上班怕路上堵，要不明天放假？”
“呵呵，支持一下爱国热情，明天放假。想游 行的去，不去的休息。”宋总那边听起来乐呵呵地，看起来心情不错。
“宋总，是有啥好事情呢？听着挺高兴的？”秦思朴不禁有些疑问。
“噢，正想给你说呢，我谈了个单子，客户指定拍片要张若曦来做主持，我想就在西安把这活干了，就不去北京了，刚和张老师联系完，事情定了，国庆节后就能开始干，回头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脚本。”
“哦，好事，好事。”秦思朴心里暗自一乐，心说怪不得老宋心情不错。接着说道：“宋总，那我就宣布放假呀？”
“好。”
“筒子们，明天周六不用上班，为了响应全国爱国热情，明天公司放假半天，去游 行。钟楼签到。”最后一句是秦思朴临时加上去的。
办公室先是一片叫好声，接着，马丽红先开了腔，“秦总，不去游 行可以吗？我刚好有事情呢。”马丽红慢慢地从失恋的状态中走了出来，最近又开始频繁地约会，想找到自己的意中人。
杨姐、杜晓晓、吕会计也跟着起哄，杨姐先说道：“游 行什么呀？刚好睡个懒觉，然后去逛街！”一干女人齐声附和。
秦思朴一看要乱套，笑了起来，口气软和下来，“随便你们了，爱国自愿嘛。”
小常和小张，以及其他几个男生，也看不出积极地样子，秦思朴不敢再问，怕真成了孤家寡人，讪讪地笑了几下，众人四散而去。
朋友从来都是力挺你的人，梁冬华对秦思朴的游行提议，异常热情。早上的天气很好，湛蓝的天空，几丝云彩，看起来是户外活动的好日子，两个人都起了大早。梁冬华开着车，带着秦思朴向小寨的游行集合地点赶去。
“小秦，咱们还是把车停在哪吧？”车过吉祥村，想起上次车玻璃被砸的事情，梁冬华莫名感到有些心悸。
“哈哈，你球怕的，要砸人家也是砸日 本车，你这韩国车？”秦思朴看着梁冬华的样子，感觉有些可笑。
“还是操心些好，急眼了？万一失手了呢？还是算了，保险些好。”说着车已经拐到东方大酒店门前的停车场停下来。梁冬华转头对秦思朴笑着说：“花几块钱买个放心，我这可是新车。”
两个人一路溜达着，顺便还在路边巷子里吃了早餐，还没走到小寨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天桥上面已经挤满了人。游行的队伍却还没有过来，天桥下，几十个警察在路边排成两行，个个神态轻松，没有如临大敌的紧张。
从南往北的游行队伍过来了，人并不多。秦思朴大略估计了一下，约摸一千多人，车辆已被限行，如此光洁空旷的大街，实属罕见。口号声、喇叭声、锣鼓声、喧闹成一片。不断有人加入进去，一切更像是一场狂欢。路边，一对年迈地老人，相互搀扶着，在轻轻地鼓掌，梁冬华看着有趣，拿起手机拍了起来，秦思朴一看是Iphone4，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破手机，问道：“哎呀，新买的？”
“哦，才买的，准备去杜晓晓家呢，改善一下装备。”梁冬华炫耀似的晃了晃，笑着回答：“像素好得很！”
“哎，现在是人不是人，手里都拿的苹果！”秦思朴心生羡慕，笑骂道。
人群裹挟着秦思朴和梁冬华往前走着，梁冬华一路小跑，拿着苹果手机摄像，人群最前面，有一个穿着破旧的摄影马甲，里面一件油腻的短袖，满头黄毛，臂膀上还有纹身，看起来油光满面，松松垮垮，骑在一辆机动三轮车上，车厢里放着音响，扯着脖子拼命地喊着口号。
秦思朴边跑，心里暗想：“这游 行的，真是啥人都有啊！”
刚过二环立交桥，游行队伍有些散乱，那个油腻的总指挥，让大家暂时停下，整顿一下队伍，秦思朴已经有些气喘嘘嘘，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往下掉，脸色有些苍白，他感觉有些体力不支，看着梁冬华正借着省图书馆做背景，使劲地拿着苹果手机给游行队伍拍照。
“梁子。我有些累了，要不咱就不跟游 行队伍了，咱先走，在钟楼等？”秦思朴扯着梁冬华的胳膊喊道。梁冬华回头看着秦思朴，也觉得秦思朴脸色煞白，不由的问了一句你咋了。秦思朴笑了笑，说妈的得了那病以后心脏好像就真的剩一半了，走几步就喘的不行。梁冬华暗自一惊，赶紧说：“好好好，我刚好憋了一泡尿，着急解手呢，走，到钟楼尿一下，顺便你歇歇。”说完，两个下了地铁口。地铁上的人也很多，一如平常的拥挤，但却很平静，和地面上喧嚣的人群形成鲜明地对比。
两人出了地铁站，梁冬华提议来到开元对面，秦思朴却意外的看见杜晓晓拿着三瓶饮料站在树荫下面。秦思朴锤了梁东华肩膀一拳，说道：“你小子还有这一手！”杜晓晓笑着对秦思朴吼道：“你干啥，不想混了你！”秦思朴连忙赔笑说我不了我不了。三个人一人一瓶饮料，悠闲地靠在人行道的栏杆上喝着，周围和小寨一样，围满了热切的看客，互相传递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游 行消息。交通已经管制，平时那些飞扬跋扈的豪车，此刻也不见了踪影，电动车，三轮摩托，冒着黑烟的摩托车，载着后座挥舞旗帜的游 行者肆意的绕着钟楼转圈。警 。察们把住路口，也乐呵呵地看着长久压抑地人，此刻无畏的嚣张！
队伍过来了，从四周汇集到钟楼，形成巨大的洪流，各色条幅，和着国旗，在空中翻飞，口号震彻天空。十分的杂乱，突然间的失去秩序，让秦思朴内心感觉有些害怕！他感觉耳朵嗡嗡作响，却听不清楚喊得是什么，除了那句陕骂，有些真切。
“小*本，贼你*！小*本，贼*妈！”三个人都皱了皱眉头，梁冬华说道：“这口号么水平么，啥么！”秦思朴笑着说那你给咱来个有水平的。梁冬华左右看看，冷不丁大吼一声“打倒小*本！活捉苍**！”引的周围围观的人群一阵哄笑。杜晓晓气得狠狠拧了梁冬华胳膊一把，不满地说你这啥口号，你这就有水平了！梁冬华疼得一咧嘴，连忙讨饶，不由得伸手抓住杜晓晓拧她胳膊的那只手，却再没松开。
人流越来越多，像洪水一样，开始从马路上漫上了人行道，抗议的声浪也越来越大。阳光有些热烈，照得秦思朴有些眩晕。
“梁子，要不我先回了，一会看样子地铁就坐不成了。这么远的路，没公交，我怕我走不下来。”
“再看一会么，正热闹呢.”梁冬华兴致正浓，“一会一起逛走，完了一起吃个饭么。”
“不了，不了，我跟你俩在一起像个大灯泡。再说吵得我有些不舒服，你俩要看继续看，一会万一乱了，操心着，别去起哄。”秦思朴怕一会万一乱起来，可真是想走都走不了啦。
“哦，那你回，我们再看一会，快看，那边来了个车队。”手指处，几辆小车上面也摇曳着国旗，从北边缓缓过来。
“呵呵，真是啥人都有？！我走了啊。你们操心些。”说完，秦思朴挥了挥手，下了钟楼地铁通道。
梁冬华和杜晓晓又看了一会，感觉也没什么新鲜的了，两人商议着去骡马市地下商场去逛逛。扭身走了两步，一个瘦小的小伙站在路边突然递给梁冬华一把塑料小扇子，梁冬华大眼一看是个什么摄影的宣传扇子，顺手接了过来。不料小伙拦住去路，有些可怜兮兮地对两人说：“大哥你们过去看下吧，你们过去我就有2元钱的提成拿。就算帮我了，就一会。。。。。。”梁冬华一愣，敢情这东西不能白拿啊！杜晓晓见状从梁冬华手里抢过扇子，塞给那个小伙，说我们有事呢没时间过去看。走远后杜晓晓责怪梁冬华爱占小便宜，梁冬华不好多说什么，讪讪地说我怕你热着么我才拿的。
两个人在地下商场逛了一会，买了些手机壳发卡之类的小玩意，正在一个摊位前给杜晓晓看一个钱包时，突然觉得商场里有些骚乱，旁边的几个摊子都在收拾，摊主们有些慌乱，梁冬华和杜晓晓有些莫名其妙得东张西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摊主有些着急的的说你们要不要，我要收摊了。梁冬华问怎么了怎么一下就要收了，旁边的一个摊主笑着说日本人打过来了，赶紧回家吧。梁冬华知道是在开玩笑，却听着旁边几个人说上边已经开始打砸抢了。梁冬华闻听此言心里一惊，忙拉着杜晓晓朝商场外走去，谁知就这么短短一会，商场的的卷闸门已经放下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一时间人们好像都变成了无头苍蝇，开始胡窜起来。
梁冬华拉着杜晓晓走了几个出口都出不去，透过卷闸门上边的空隙看着外面的街道好像也没什么事，他疑惑的问旁边一位保洁阿姨怎么了看着好着呢么。保洁阿姨说刚才有人已经下到下面地下二层停车场去砸日本车了，商场害怕有人趁火打劫，就把卷闸门都放下来了。杜晓晓有些紧张地握紧梁冬华得手说怎么办怎么办。梁冬华心里也有些紧张，但还是镇定的对杜晓晓说没事没事有我呢。梁冬华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地拿出电话，拨通了秦思朴的手机：“喂，小秦，你回去了没，现在开始打砸抢了！”秦思朴很惊讶的说：“啊，胡说呢吧，我刚才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真的？！”梁冬华说：“废话，我能骗你吗，我现在和杜晓晓困在商场都出不去了，商场把门都关了。”秦思朴有些着急的说：“那你们注意安全啊，别胡凑热闹，能出来了赶紧回家。”梁冬华说知道了知道了，临末了还不忘加了一句：“战地记者梁冬华现场报道。”
说话间卷闸门突然启动，向上升去，梁冬华赶紧拉着杜晓晓不等卷闸门完全升上去，猫腰钻了出来。一拐到东大街上，还是人山人海，远远地就看见几个小伙在高高的蹦跳，梁冬华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看了一阵，对杜晓晓说好像是把车掀了，几个人在上边踏呢。杜晓晓拉了梁冬华一把，说走吧走吧，都乱了赶紧回吧。梁冬华也无心恋战，把杜晓晓送回家后也匆匆回家了。他心里觉得有些惴惴不安，心想不是爱国游行吗？怎么搞成这样了。他不知道这一天，西北重镇，十三朝古都，全国唯一的“历史文化基地”城市，虽然太阳高悬，秋高气爽，但却是这个城市耻辱的一天，无数群暴徒，如群狼穿行于荒漠，横行于大街小巷，用手中的砖头、棍棒等凶器，向自己的同胞施加兽行，打！砸！烧！肆意加害而无所顾忌。。。。。。
梁冬华回家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外面已经下雨了。梁冬华点着一支香烟，看着雨中的城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本来表达爱国主义情怀的游行全然变味了，这个城市怎么了？这个社会怎么了？这个国家怎么了？当道德、规则甚至法律通通被无限度地破坏和践踏，这个社会俨然已经迎来了必须深刻反思的时刻！夜色缭绕,冷风袭人，雨还在不停的下，却无法洗去这城市的耻辱。火红的烟头一明一灭，在黑色夜幕中无节奏的闪烁，像是一声声叹息。。。。。。
远离都市的喧嚣，李小琳过得充实且满足，时间倏然而逝，来阎良快3个月了，虽然每月要忍受几次路途上的奔波，以及夜夜无尽地想念。但是看着卡上慢慢地增加的数字，李小琳觉得有无比的幸福。是啊，当一个人觉得自己有所贡献，尤其是能帮自己爱人分担的时候，她理应受到我们的尊敬。
要离开了，阎良。谢谢你，让李小琳由青涩的生手，变成一个业务熟练、充满自信的售楼高手。张燕，谢谢你，我能理解一个女人在职场闯荡的艰难，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即便如此，你还是对朋友热心依然！
秦思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李小琳就要从阎良回来了，他们将要开始他们的新生活，但自己心里却是一片茫然，捏捏口袋的钞票，想着假期就要正式的拜见丈母娘，秦思朴内心充满惶惑，他知道，大把花钱的时候该到了。。。。。。
买家具、去李小琳家、对方家里要的礼钱、办婚礼还要一大笔，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买房子！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自己的心口，让他时时压抑，不能呼吸。
房间里烟雾缭绕，秦思朴躺在床上，盘算着口袋里的钱-----这几个月也算是攒了几单，手里满打满算不过四万多，这点钱，买家具是够，问题后面还有那么多事情呢！
“砰-砰-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秦思朴有些诧异？李贵忠？或者是梁冬华？不对，外面接着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我靠！李小琳回来了，这家伙，不是明天才放假么？秦思朴一跃而起，迅速地想打开窗户，无奈那窗户是许久没有开过，一时半会的急忙也打不开。秦思朴迅速将烟头热在地板上，用脚才灭。双手在空中挥舞着，想驱散那蓝色的烟雾。
当他拉上房门，迅速地站在李小琳面前的时候，为时已晚。
“秦思朴，你躲在房间干啥呢？”李小琳把手里的大包，扔在地板上，愠怒道。
“没干啥么？嘿嘿，你今天咋回来了？不是明天才放假么？”秦思朴陪着笑。
“呵呵，我就那么实在的，站好最后一班岗？我就是想给你个突然袭击。咋了？房间有人？”李小琳想着和秦思朴开个玩笑。
“胡说啥呢？没人。”秦思朴笑了，顺手推开房门“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么，你自己看！”
一股袅袅地青烟，从门里缓缓漂出。。。。
“好你个秦思朴，偷着抽烟！”李小琳恼了，瞬间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奔涌而出。
秦思朴慌了，忙上安慰：“我错了，才抽了几根，你别生气。”
“你干脆抽死算了，我家你也不用去了，咱们婚也不用结了。”李小琳嘤嘤咛咛地，秦思朴好生安慰了一阵，看着李小琳慢慢地平复下来。赶紧倒了一杯水递上，撒娇似地说道“老婆，别生气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原谅我吧！”呵呵，承诺再多，都做不到，那也只不过还是谎言。
李小琳被他逗得破涕为笑，嘴里却骂道：“滚，你个没记性的家伙。”
“遵命。”秦思朴赶紧闪进房间，找了只签字笔，撬开了窗户。窗户大开，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秦思朴看着李小琳开始在厨房里，洗洗涮涮地忙碌起来，凑上前帮忙，嘴里说道“要不，今晚别做饭了，我们出去吃?”
“出去吃？你是钱多多？外面地沟油啥地，也不卫生，我一月回不了几次，你老在外面胡凑合呢，今天太晚了，刚上来在路口没买上啥菜，咱就熬点稀饭凑合一下，明天给你吃好的。”李小琳笑着，推秦思朴出了厨房“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不要往厨房里钻了，给，我买的水果，洗好了，你去吃去，饭好了我叫你。”
秦思朴拿了一只苹果，站在厨房门口，边啃着边和李小琳说话。
“小琳，几时回你家？要带些啥？”
“我们那边给发的月饼，到时候带回去，咦？公司给发的啥？”李小琳边忙活边问。
“没发啥，老宋让我做主呢，我让给每人二百元，自己买去。说发东西，意见都不统一，干脆发钱算了，哦，对了，李哥，从户县给咱带了两箱葡萄，正宗的户太8号，我没打开，到时候也给你家带回去。我想再给你爸买上两条好烟，两瓶好酒。你看咋样？”秦思朴边说着，边啃着苹果。
“我爸不抽烟，也不咋喝酒，就不要花那闲钱了。”李小琳扭头一笑，带着围裙的小蛮腰，瞬间让秦思朴心旌动摇，他扔掉苹果核，双手环住李小琳。
“走撒，我手脏着呢，别捣乱。”李小琳扭捏着身子，想挣脱秦思朴。
“咱不管，头次正式去你家呢，不管他喝不喝，抽不抽，我想好了，两条好猫、两瓶15年西凤酒，差不多一千元，再拿上月饼，葡萄。你看着咋样？”秦思朴内心盘算着，感觉有点少。
“那烟酒太贵了，我爸平时就消费不起的，买了不是浪费么?”
“啥叫浪费么？我现在是没钱，等有钱了，你再看？”秦思朴松开手，又拿起一只苹果。
“你还吃饭不？不要吃苹果了，马上吃饭。”李小琳说着，从秦思朴手里夺过苹果，放回了盘子。
秦思朴的手悬停在空中，若有所思地说道：“小琳，我说过的，我会许你一个未来，将来你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呵呵，你先别吹牛了，你先许我一个现在吧？放假了，各个商场都搞活动呢，明天我把家里收拾一下，后天咱们先去看看家具，能订的趁着有优惠，就先订了。别发瓷了，赶紧端饭，吃饭了。”
除了贪官，这个世界里，谁也逃不过苦逼的命运，钱不值钱，还死皮难挣！李小琳拽着秦思朴，在三森家俱城转了几圈，还是没订下来。看上的，价钱太高，价钱太低的，又看不上，一会的功夫，秦思朴就有些心浮气躁了。
本来，今天下午才会放假，但大家都已人心浮躁，没有心思工作，是啊，明天就是中秋了，很多人还要赶着回家呢，秦思朴想了想，干脆一早就放了算了，谁知和李小琳转了半天又累又渴，还是没有选上合心又价格合适的东西。
“小琳，要不咱先不看了，或者看上就买，转啥呢？转又省不下钱。”秦思朴说着，快步走到旁边通道的小摊上去买了饮料，“思朴，我要个冰糖雪梨。”李小琳在身后喊道。
拿着饮料，秦思朴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李小琳看了看，台阶有点脏。走进店里，要了几张宣传单页出来，“给，地上脏成啥了，坐这上。”说完，也挨着秦思朴坐下来，慢慢的啜着饮料。
“思朴，要不咱就拣个便宜的定一套算了？我想了一下，家具么，买那么贵的，也没啥意思。”李小琳喝了一口冰糖雪梨，顿了一下，“就这便宜的。连沙发算在一起，都要八千多，咱还没有啥电器，后面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那家具太料片儿了，将来搬家，稍微动一下，就散火了。”秦思朴看着李小琳，内心有些歉疚。“将来咱们买了房子搬新家咋办呢？还买不买？”
“你说得也对呢，问题是现在钱不宽裕么，你手里才四万，我这快三万，后面还要拍婚纱照，买电器，买房子虽然现在不能马上就去买，也不能拖太久了，要不我给我家人交代不过去啊？”李小琳看着秦思朴默不作声，继续道“我不管，其他啥都能凑合，婚纱照不能凑合！一辈子就这一回么。”
“好了，你不管了，你把你钱拿好，我不用你的钱，就放心了，到时候啥都不少你的，走起！订米色罗马经典那套去。”秦思朴说着，拉起李小琳朝展厅走去。
“你是疯了，那一套一万多呢？”李小琳是相中了那套，只是觉得太贵，下不了决心。即便这样还是活动价。
“小琳，我给你说过，我会许你一个未来，不！我会许你一个现在。放心吧，什么都不会缺的。”秦思朴拉着李小琳，步伐不觉有些豪迈。“赶紧订了，明天去你家，吃我丈母娘的哨子面啊。”
看着坐在对面的秦思朴吸溜着哨子面，李小琳的母亲是满脸喜气。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老丈人不说话，端了个茶缸，注视着秦思朴，作为精明讷言的西府汉子，他得好好帮自己的女儿把把关。
秦思朴吸溜着吃完，拿纸擦了擦鼻翼的汗珠，咂巴了一下嘴，笑了一下“吃完咧，太饱了。”
丈母娘开始收拾碗筷，秦思朴拿出一包芙蓉王，先递给准老丈人一根，老丈人笑了一下，“我不太抽。”
“能抽就抽一根么!”秦思朴坚持着，看着老丈人接过香烟，别在耳朵上才作罢。
李小琳絮叨着说昨天买家具的事情。。。。。。
“你给老人说那话干啥？”秦思朴不想让李小琳诉说艰难，免得老人轻看了他。
“思朴，你不知道，我爸年轻时，做木匠，活做得可好了。我家家具，包括村里人那时候结婚，都是找我爸做家具呢。”李小琳语气里充满骄傲和自豪。
“哎，现在家具样子新式，咱做得那些笨重，放在咱农村还实用，城里就要惹人笑话了。”准丈人摇摇头，“现在的家具，就是式样花哨，不经用。”老人笑了一下，把茶缸递给李小琳,示意给自己添水。看着小琳离开，老人沉默片刻，说道：“小秦啊，咱这个家庭，也是农村一般家庭。我和你姨也没啥要求，对小琳好，就行了。”老人顿了一下，接着说“你们两个娃愿意，我们大人也没啥意见。前两次你到咱家，我大概看出点苗头，心里也悦意。你们比我们这代人有文化，也上过大学，城里即便再难混，也比农村强，至于说条件方面呢，咱两家离得也不远，一个塬上，一个塬下，乡俗你也知道，咱这礼钱大。”
秦思朴听到这，低头吸烟，点头说道：“我知道，该咋就咋。”
“我也不能说拿女子卖钱呢。礼钱三万，啥都包括，你回去和你父母商量一下，不好说了，找个媒人来说。”准丈人一扭头，看到李小琳端着茶缸，在那吃吃地笑。
“没啥不好说的，我回去就给我爸说，找个本家我伯，拿上四样礼，也就算是个媒人。”秦思朴生于斯，长于斯，打小也见过许多这样的过程，他知道，老丈人在这没有狮子大张口。
“爸，你对了些！你再别吓人家娃了，那都快是你女婿了!”李小琳笑着，把茶缸放在饭桌上，用手推了父亲一下。
“思朴，我爸说过了，礼钱回头还贴咱身上，买房弄啥的，他还能给点。”李小琳揭开谜底，闹得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多少有点不自在。
“叔，你放心，该咋就咋，我能行，你把你们照顾好就行了，将来老了。我和小琳能照顾你和我姨。”秦思朴感念老人的体谅。含辛茹苦养大的姑娘就这么白白跟着自己走了，心里肯定会有些不自在。
“我还有她妹呢，总要给自己跟前留一个么，你还有你父母呢，再说现在国家好，到六十岁了，每月还给发个一百元呢，咱这开销少，不比城里。能给你们减少负担就尽量减少。”老人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感叹道。
“地里庄稼收得咋样了？要不我明天帮忙?”秦思朴看见墙角堆了一堆刚收获的玉米棒子。
“今年秋早，收得差不多了，都在后院呢，你就不管了，现在机械化，出力少了，这么多年，咱家里没男娃，我是咋过来的？”看得出来，老人对自己膝下没有男孩，一直耿耿于怀。
“就是的，小秦，咋能让你干活呢，村里人笑话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丈母娘已经站在身后，笑吟吟地插话。
“咋没见你妹？”秦思朴抬头问李小琳。
“假期补课呢，一会就回来了，知道你要来，专门回来看你来了。”说话间，外面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辆自行车随声而至。“姐你回来了！”
秦思朴和李小琳迎了出去。一个俊俏的少女，穿着一身运动校服，跑了过来。
“这是你哥。”李小琳介绍到
“哥。”女孩羞涩的叫了一声，秦思朴忙从口袋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五百块钱，硬要塞在女孩的手里。
“给，哥给你的见面礼”女孩先是推脱着不要，看李小琳劝说，才勉强地接着。
大地的暮霭氤氲着升起，夕阳在远处慢慢地落下，夜幕中，秦思朴才匆匆走进自己的家门。
母亲正在堂屋中间，摘豆子。看见儿子回来，忙起身问道:“毛毛，回来咧？吃饭了么？”
“在小琳家吃过了。”说着，秦思朴也搬了一只小凳子，坐下来摘豆子。
“我给你下面去，再少吃点，哨子早上弄好了。”母亲坚持着起来，向厨房走去。。。
“我大呢？”秦思朴发现父亲不在，问道
“去红军家拉化肥去了，你大让红军去县里捎了几袋子化肥。”
正说间，门口车灯一闪，红军的面包已经停在门口，红军和父亲说笑着从车上抬化肥下来，秦思朴赶忙上前帮忙。
几个人堆好化肥，秦思朴忙掏出香烟递给红军，顺手也递给父亲一根，父亲犹豫了一下，拿手接了。
“毛毛，才回来？”
“哦，刚进门。”秦思朴笑了一下“你啥时候回来的？”
“我现在宝鸡干活呢，自己找几个民工，这不，秋忙把手上活停了，过几天还去你那呢。”红军说道
“诶呀，红军你干大了？自己当老板了？”秦思朴打趣道。
“啥嘛？听说去你丈人家了？咋样？”红军岔开话题。
“你咋知道的？”秦思朴有些意外，看了看父亲，父亲没吭声，只是在旁边抽着烟。
“毛毛，吃饭！”母亲端了哨子面出来，看红军也在，招呼道。
“姨，我吃过了，毛毛给你拿得啥好吃的？给吃点么？”
“啥也没拿，两手空吊回来的。”母亲笑着，语气中却并无埋怨。
“毛毛，都给丈人家拿去了，啥么？这还没娶媳妇呢。”红军笑骂道
“快滚撒，回去哄娃去。”秦思朴说着，推着红军出门。
许是真的空手进门，内心充满内疚，但是从李小琳家出来，天色已晚，沿途还真没有什么可买的，秦思朴默不作声，吃着面。
“毛毛，得是事情不顺当？”母亲看秦思朴不吭声，想着是不是在丈人家受了冷遇。
“没有。”秦思朴把今天在李小琳家里的前前后后给父母讲了一遍，灯光下，父亲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母亲也眉开眼笑。
“毛毛，那你咋还不高兴？”母亲对秦思朴的沉默很是不解。
“今天中秋节呢，我手里空空的，就进了家门，心里难受很。”秦思朴抬起头，眼里泛着泪光“我婆要在，看我空手回来。。。。。。心里该有多难受呀？”
“哈哈，我的瓜娃些。你把媳妇寻下了，你婆还能怪你？回自己屋呢，还有那么多穷讲究？”母亲接过秦思朴的饭碗“再给你捞一碗？”
秦思朴摇摇头“不吃了，太饱了”看见父亲却要出门，追问道：“大，去哪呀？”
“我去寻你二伯去，趁你放假，直接把事情撂倒，年底选个日子结婚。”说完，转身出门。秦思朴正想埋怨父亲的急躁，却听母亲说道：“让去，你大高兴，那是去给你伯报喜去了。明天晌午把剩下的豆子一拔，先把你的事情一般，再说种地。”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早上天没亮，秦思朴睡梦正酣，父亲和母亲早早地起床，等到秦思朴起床，奔向地里的时候，父母已经把拔下的豆子打成捆，从坡坎地里往下背了。
秦思朴忙上前，抢着要从母亲背上卸下一大捆的豆子，母亲躲着不让，自己慢慢地顺着坡坎往下溜，在母亲下滑一瞬间，秦思朴想起朱自清的“背影”，文中父亲滑下站台，笨拙地一幕。秦思朴感觉自己的眼角湿润了。看着父亲佝偻着背，也试图从坡坎上下滑时。秦思朴坚决地制止了。“大，你自己慢慢下去，我来。”说完，不容分说，一把夺下父亲背上的豆捆，先把父亲扶着慢慢地溜下坡坎，返身扛着豆捆溜下来。
母亲回头看见秦思朴扛着豆捆，不禁埋怨父亲，“你干啥呢，娃没干惯活。操心把娃挣了。”
“啥嘛，这活我能干，叫我大慢慢跟着走。”秦思朴说着，不觉心头一热。
堂屋里，二伯和父亲坐在饭桌边，商量着秦思朴的婚事。秦思朴殷勤地给二伯发烟。
“毛毛，一会你给女方家通知一下，借着这国庆节放假，把你们俩这事订下来，后天是阴历八月十八，是个好日子。我看就放在后天吧，我和你大商量了，礼钱三万就三万，听说女方到时候能陪嫁过来？那多少也无所谓了。你问一下人家女方的意思，我们意见，两家老人主要亲戚在宝鸡一起吃个饭，你再给女方买几件好衣服。。。。。。”二伯俨然一位农村版的婚恋专家。
“二伯，还买啥衣服呢？怪不怪嘛?”秦思朴突然觉得，买衣服这样的安排有些可笑。
“你懂个啥？听你二伯说，你要把事情弄瞎了，操心你的腿。”父亲看着秦思朴在一旁犟嘴，不觉怒骂道。
“哦。”秦思朴不再言语。
双方家人在友好坦诚的气氛中，进行了第一次亲切的会见。拘谨、客气、试图熟络地联系感情，又在谨慎的试探。二伯临时客串做了媒人，把红纸包好的礼金亲手交给了李小琳父亲的手上，李小琳父亲稍作推脱，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元作为回礼。二伯在夸赞李小琳家人如何懂礼数之后，转身将二百元交回秦思朴父亲的手中。
两家吃完饭，这门亲事算是成了，临近告别时候，秦思朴母亲把李小琳叫道跟前，塞给一个红包，里面是五千块钱。“小琳，这是妈和你大给你的见面礼。”不经意间，这时候称呼已经发生了改变。
“姨，我不要，见面礼上次不是给过了么？”李小琳推脱着不要。
“拿上，从今天起，你就算是秦家门里的媳妇了，你妈给你就拿上，这是你妈给你买衣服的钱。”二伯在一边解释道。
身份转换如此之快，让李小琳多少有些不适应。她转身看了父亲一眼，只见父亲表情平静，淡淡地说了句“你妈给你，你就拿上，一会席散了，你和小秦逛一下，给你们买几件衣服。”
李小琳这才扭捏地拿上，小声说了“谢谢妈。”
两个人在宝鸡的开元商城转了半天，李小琳却没有看上一件像样的衣服，秦思朴转得有些脚疼，催促道：“随便买几件交差吧，这里也没啥，不行回西安买，这的东西没西安的好。”
“这是给你我两个人买衣服的钱，不单是给我的，给你买套西装吧？也不算空手回去。”李小琳笑着建议。
秦思朴正待答话，电话却响了。秦思朴低头一看却刘媛的号码！心里一惊。脸上却表现地若无其事，“哎呀，真烦，放假了，还打电话！你先看着，我接个电话。”说完，快步朝商场门口走去。
“毛毛，干啥呢？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那边，刘媛似乎有些恼怒。
“我在宝鸡呢，你回来了？”秦思朴答非所问。
“我在西安呢，回去一天，就回来了，车在村里没地方停，怕让人划了。你啥时候回来呢？”刘媛听起来，也是含糊其词。
“我估计要到收假了吧，家里地还没种呢，平时也没时间呆，这次回来想呆得时间长一些。收假了我给你打电话。”
“哦。”刘媛似乎有些失望，却没再说什么。
秦思朴挂了电话，迟疑了一下，把刘媛的来电删除了。
“谁打的电话？”李小琳看着秦思朴，笑着问。
“公司的业务电话，节后要拍几个带子呢，北京那边人要过来，问这边准备的情况，这离收假还早呢，还着急的不行。”秦思朴试图隐瞒过去。
“哦”幸亏李小琳没有再追问下去，“思朴，我看这西服颜色不错。”
“好着呢，好着呢。”秦思朴心不在焉。
“留着结婚当天穿！”李小琳满脸幸福。
秦思朴的电话又不合时宜的响了，秦思朴微微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拿出手机，是梁冬华，秦思朴松了口气。梁冬华过节哪也没去，本来想着开车回家，高速不是免费么，结果杜晓晓的意思是在国庆期间去她家一次，就算和家里人见过面，两人的恋爱关系也就正式确定下来了。梁冬华心里不知怎么的充满了惶恐与不安，他想起秦思朴说的国庆要去李小琳家里，他想问问秦思朴礼数是怎样的。“喂小秦啊，你去李小琳家了？怎么样啊？”秦思朴笑着说好着呢啥都好着呢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呢。秦思朴又问：“你在哪呢？过节没回去？”梁冬华说本来想回呢杜晓晓叫明天去她家吃饭呀就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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