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飞的斑鸠

作者: 浪子不浪 | 来源:发表于2018-10-21 23:58 被阅读0次

    那一年的暑假天气异常干燥,那一年也是虫子泛滥的一年。我们家门口种了十几棵杨树,树叶被吃了个精光,犹如秋天一样变得光秃秃,从树枝到树脚爬满了青虫。

    有的从树脚爬到树枝,有的吐着丝从树枝上跳下来。走在树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碰上一个虫子爬在脸上。那时候我们可不敢在树下吃饭,因为吃着吃着,碗里就可能会多了一个五脏俱全的家伙。

    我不知道这些虫子叫什么名字,但是大概有数以千计甚至数以万计的青虫爬在一起,它们各自蠕动着,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要是有密集恐惧症,恐怕就要晕过去了。

    放飞的斑鸠

    同样是哪一年的暑假,我养了六只斑鸠。

    大概在三年级以后我和班里几个同学臭味相投,每逢周末我们就会带上装备,在镇上的各个村里到处跑,看到鸟窝就打,如果打不下来,很可能会一怒之下爬到树上把它给掏了。

    而我们的装备就是一个弹弓加上一大袋儿泥丸。这些泥丸是我们在沟边挖的稀泥,然后将它做成了弹珠大小,放在太阳下晒干的。

    大多数情况下,我们都是空手而归。但有时候我们也会有所收获,比如碰到一个斑鸠窝,发现里面有小斑鸠的时候。

    我们那时候养鸟,一般只掏斑鸠的鸟窝。因为斑鸠很像鸽子,也非常的好养。

    刚开始养鸟,应该是很小的时候跟着堂哥在村里面跑。他掏了鸟窝,拿走了他看中的鸟,然后会留下一两个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小鸟给我。在我的记忆里,这些鸟几乎没有被养活过。

    后来,我就和班里的小伙伴一起拿着弹弓带着装备到各个村里去打鸟。

    放飞的斑鸠

    那一年的暑假我养了六只斑鸠,三对儿。

    斑鸠基本上都是一个窝里两只小斑鸠,偶尔也会只有一只。

    我养的六只里面,有两只是兄妹,另外两只都是单的。

    最开始养的那只是在村里的柳树上发现的。那时候发现一个鸟窝,一个弹弓打下去,将成年的父母赶走。斑鸠的窝很稀疏,透亮的,从下面就可以看到一只小斑鸠在里面卧着。

    于是我就爬上树去看,发现它还很小,全身都是黄色的乳毛,乌黑的皮肤。我爬下去,等了一个星期再次爬上来。这只斑鸠长得很快,也很健康。它全身长满了灰色的羽毛,差不多再过一个星期大概就能飞了。我知道,这是我收获的时候了。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斑鸠妈妈是怎么想的,也没有考虑过小斑鸠怎么想的,一把抓住装进袋子里带回家。

    回家之后,我把这只斑鸠放在床头已经准备好的笼子里。每天给它固定的小麦粒和水。一开始它不太会吃的时候,我会掰着它的嘴往里面塞,然后用注射器帮它喂水。过了一段时间它自己可以吃了,我只需要把麦粒撒在它的面前就可以了。然后会用一个洗干净的肥皂盒装满水,放在它的面前。早上走的时候做好这一切,中午回来到时候,我会打扫一遍鸟笼,然后重新添加一点水和麦粒。

    这是我养的第一只最成功的斑鸠,后来等到斑鸠慢慢长大,我把它从床头移到了床底,也不再用笼子罩着它,只在床底放上一些麦粒,放上一个肥皂盒的水,定期添加麦粒和水就可以了。

    大部分时间它都待在我的床下面,后来它慢慢长大,翅膀也硬了,有一天它飞出家门。

    我在家里找不到它心里有些着急,但当我听到门口有“嘶嘶”的声音,我知道它还没有飞走。(斑鸠比较小的时候,不会发出咕咕的声音)

    我循着声音找到了那只斑鸠,它在屋后头那棵椿树上。

    那时候我希望它飞走,但是又充满着不舍,我爸让我把它放飞了,我舍不得,就找了一个渔网去捉它,一开始捉不到,我就用弹弓打了它。

    它落到地上,我把它抓了回来,这个时候我发现它的翅膀已经摔断了。但是它仍然瞪着大眼睛找我要吃的。我知道它已经把我当成了亲人。它没有表现出一点翅膀断掉的痛苦。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他疗伤。

    后来它的翅膀长起来了,但是长出了一个大大的硬结,这大概是骨头错位长出来的。

    我知道它从此以后再也不能飞了。

    放飞的斑鸠

    也许是良心发现,后来养的几只斑鸠都能飞的时候,我就把它们放飞了。

    等我养的这些斑鸠全部都放飞了之后,唯独剩下这只翅膀残缺的。

    没有能够让他回归大自然,我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但是我知道,我没有办法让它回到大自然。

    小学毕业之前,我就一直养着它。

    后来我上中学了,把它留在家里给我爸妈养着。

    过了一个多月我回到家里,我妈说它不见了。

    后来几只斑鸠,刚放飞的几天总是在我家门口的杨树上叫着,有一只甚至飞回了我家大门,但我又把它赶了出去。

    我知道它们不属于我这个家,而是属于大自然。

    从那个时候我知道,每一个生命都是生命,每一个生命都有感情

    就像这些斑鸠一样,即使离开了我的家,仍然它们我当成亲人。

    儿行千里母担忧,儿行千里儿担忧。

    恋家大概是我这辈子永远无法也不想改掉的毛病,时常想起妈妈做的烙饼,想起妈妈做的饺子。

    我们离开家的日子越来越长,离开父母日子越来越少。算一算每年还能见几次父母,这一生还有多少次?

    大概我伤害过的那些鸟,它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再见过自己的父母。而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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