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宋筝出嫁的时候,自己有点余钱,便打算着跟方明生说好,买一套房子搬出来住,免得婆媳之间朝夕相处多有不便。方明生早已是过来人,当然晓得利害,可是想想寡母多年含辛茹苦的养大了他,又一手带大了孙子,总不好刚结婚就让寡母孤单自理。于是犹豫再三,终于没有同意。
宋筝并未经历过婆媳关系,满心欢喜的想着嫁人生子,也没有仔细考量这些琐事。新婚一过,她便感觉到了来自婆婆的不友善。
方明生的房子,是草堂路9号的别墅区,独门独院,曲径通幽。宋筝第一次来的时候,想着以后种上满院子的花花草草,一年四季落英缤纷,多么好看。没想到嫁进门不久,方妈妈居然也没商量一下,就把院子里开荒种菜,还养了鸡。宋筝挺着大肚子,跟婆婆商量几回,院子里到处是鸡屎味道,左邻右舍不说,自己也难闻。没想到方妈妈冷冷的回应:“你们总想着享受,不知道心疼肚子里的孩子吗,自己种的菜养的鸡,吃着放心。我难道为了自己了,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一边说一边斜着嘴角,瞪着宋筝。
宋筝看到婆婆的眼神里就像一窝一窝的黑蚂蚁,不寒而栗,心里难受,只好给宋妈妈诉苦。
宋妈妈心疼女儿,打给方明生,问清情况,当天便花钱请了保姆阿姨。这个阿姨身体粗壮,大声大气,一进门就开始收拾屋子,更不知方妈妈的房间外人不准进去。方妈妈见状,生气的推了阿姨往外走:“我们家不请保姆!有手有脚不做事,好吃懒做,还要人伺候,不知道丢丑的!”
宋筝急了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尊重你是长辈,叫你一声妈,可你自己也要懂得起眼色!我现在怀孕身体不便,你几时给我倒水递饭了?哪样事情不是我自己动手?我请阿姨又没花你的钱,要你心疼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保姆阿姨的手:“不要走!你的工钱是我给的,只听我的!”
这位保姆阿姨来之前听宋筝妈妈说,工钱翻倍,别的地方挣不到这么多,也想留下来,于是用力的挣脱了方妈妈,站到宋筝一边。
方妈妈在媳妇面前战败,心里气苦,于是高声叫着:“小铮,小铮,快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回来!”
小铮就是方中铮,是方明生跟前妻的儿子,今年已上初中,此前一直在宋筝爸爸的补习班上课。他跟宋筝早就熟识,对于宋筝嫁过来做后妈,他心底是喜欢的。
这时候听见奶奶叫他,便走出房门望望,左看右看,不发一言,又回去了,还关了门。方妈妈赌气晚饭也不吃,方中铮只好端了进去,方妈妈看也不看。
方明生半夜回来,满身疲惫,听宋筝说了情况,急忙去敲方妈妈的房门。方妈妈开了门,却坐在床上落泪。然后声音哽咽,也诉说了下午的事情,煞是一字一叹息。
方明生回到房间半天没说话,默默地洗澡睡觉。第二天出门时叮嘱儿子,吃饭时候要去叫奶奶。他对宋筝并没说什么,于是宋筝便若无其事的留下了阿姨。自此方妈妈一定要等孙子来叫才肯吃饭,否则便宁肯饿着,直到大家吃完,她才自己重新热了饭菜吃。保姆阿姨想帮她,她便恶声恶气,摔盆摔碗。自此阿姨也不敢再理她了。
方明生最近生意越来越好,在阿坝州又接了几个水电站工程,十天半月不回来一次。每天电话叮嘱宋筝好好的,又是担心,又是心疼,又是怜爱。转头央求宋妈妈经常过来看看。
好在方妈妈不再像以前那样冷眉冷眼,每天只要孙子来叫吃饭,她就上桌,只是一顿饭吃下来,跟宋筝没有一句话。宋筝何等样人,心底明白自己的优势,暗自窃喜。这边方明生忙的昏天黑地,更是不可能处理家务事,回家越来越少,于是方妈妈越发的势单力薄。她养的鸡被阿姨给杀了炖汤,她种的菜被宋筝请工人来铲平,种了花草。其中一棵栀子花,当年就芬芳袭人。宋筝挺着大肚子志得意满,得意洋洋,方妈妈暗自骂她贪图享乐,必有报应。
这一日宋筝起床便觉得腹部涨疼,自知不好,怕是要临盆了,算算日子,就这几天!不由得后悔没让方明生赶回来,事到临头,多说无益。
她忙大声叫了保姆阿姨,简明扼要吩咐了一众事宜。又急忙打给爸爸妈妈,简单一说,宋妈妈那边就开始准备,宋老师安排好补习班事宜,跟着宋妈妈忙前忙后。宋筝最后叫了方妈妈过来,客客气气的说了情况,又让方中铮这几天住在学校,回来也是一团忙乱。
方妈妈到底是过来人,晓得利害,便主动提出马上带宋筝去医院,要求照顾宋筝:“我们方家生孩子,总不能让亲家母过来忙累,这些道理我懂!”。
宋筝一笑,忙道:“妈,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从小吃惯了我爸妈的饭菜,他们来照顾怕是更方便。我这一住院,家里忙进忙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到时候大家的精力都在小孩子身上,怕是少不了你忙的!自今天起,亲戚朋友听了消息,少不得迎来送往,你暂时只要管住这一摊子就行!等我出院了回来坐月子,你到时候又要抱孩子又要顾着家,更少不了忙累一场!”方妈妈听了无法反驳,于是赶紧出去准备。
宋筝这才拿起电话打给方明生,直说看情况怕是今天就要生了,你尽快赶回来。方明生一听,脑袋懵了几秒,立即说:“老婆你挺住,我现在马上往回赶。现在出发,中午就到汶川,估计下午就能到成都了!”顿了一顿,方明生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广哥最近在成都,如果实在需要用人,就喊他帮忙。但是娃儿生下来不得给他抱。免得以后长得像他,一身草莽之气,看到起就烦!” 一边说一边嘿嘿笑了。
宋筝看看一切安排妥当,便打电话给我:“广哥,我估计今天就要住院待产了,你如果有时间,就来省医院看看!我担心我妈老汉年纪大了,住院手续这些事情懂不起,老方在阿坝州,现在身边一个能跑能干的人都没得!”
我听了忙说:“好,我给几个朋友打电话,喊他们都过来帮忙!”
这边宋筝住了院,按部就班的做检查,一家人忙的团团转。宋筝临盆之际,阵痛袭来,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却还是头脑清醒,吩咐家人谁做什么,谁去哪里,谁先休息,井井有条,丝毫不乱。旁边医生护士看了诧异,悄悄议论,又怕宋筝操心过度,不由分说推她进了待产室。
那边方明生安排了手头工作,急急地开车赶回成都!
造化弄人,这一天,恰是公元2008年5月12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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