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备注:该事件为较为普遍的精神世界与现实混淆的案例,对于被调查者来说,身临此事件时的确难以分辨自身处境,即使我们深知凡是“交易”总会有“代价”,但对于所支付的代价是否有明确的认知,才是造成不同结果的关键之处。
我们尝试尽量还原事件的所有细节,但仍不能保证真实情况与我们的构想完全一致。
Part Ⅰ
刘念发现,小餐馆的女服务员盯着自己很久了。他知道那是自己头部裹的绷带自带的吸引力,可他无法习惯服务员目光中的忌惮与揣测。
谁都没能料想到,几周前还在享受自驾游的夫妻俩,因为车祸如今一个休克着躺在医院,另一个则”幸运”地掉了一只耳朵、折了一条腿。
女服务员继续窥探着刘念,一个像是餐馆老板的人也随后加入监视行列;刘念听到他与女服务员私语“不用管他”。
对于踩着打烊时间进来的刘念来说,他明确清楚那两个人没轰走他,并非源于他们的善良。但他们再恶,也不及那日肇事逃逸的卡车司机。
他痛苦地敲了两下头,尝试回忆当时的场景:出车祸时他只顾着爬出车子,却没来得及,或者没有意识记住肇事者的特征。回想起来有些蠢,但也是必然。
店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刘念也跟着回过了神。
“怎么才来?快坐下来!”刘念喊着,“服务员我要点菜。”
刚进门的男人走到桌前俯看着刘念,举起一只手拦停了服务员。
“先不点了。”男人放下手。“你不用说了。我已经没有钱再借……”
“我老婆还在医院躺着,随时都可能死掉!这是最后一次!再帮我最后一次!”刘念激动地打断了他。
男人面露难色。
“你必须借给我,或者你帮我找到那个凶手!”
“必须?!”这句话仿佛引燃了男人将熄的不平之火。“我帮你的次数还不多吗?不能因为你的家散了,你就想方设法搞垮我的家!我也需要生活,你放过我行吗?”
男人的怒喊声久久难息,他瞥见柜台前正发愣的餐馆老板和服务员,缓缓坐了下来压低声音说:“你只记得那个卡车司机很高很胖,你让我怎么找?连警察都束手无策,你又以为我是谁?”
刘念被这话呛红了眼睛:“吴警官说有人在市中心见过那司机……我房子都卖了,剩下的只有这点希望。”
“完全胡扯,就算你找到了那人又能怎样?一个小卡车司机他能赔你多少钱?醒醒吧,去随便找个工作行吗。”
可是谁会要一个没有耳朵的瘸子呢……如果真的有,他又怎么会被原公司辞退。
“我…我会想别的办法。”说罢,刘念将餐桌上的一把叉子塞进了袖口。
男人看到了对方的小动作。他不耐烦地说:“那是铁,不是金子。”
刘念费劲地支起身体,对男人说:“铁,也可以变成金子。”
“什么?你什么意思?”男人没能问出个究竟,刘念已走出了餐馆。
Part Ⅱ
深夜时分,街上的店铺几乎都闭店了。刘念脚步蹒跚,一边走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了叉子。他看得过于仔细,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正抖个不停。
想要把铁叉子变成金子,唯一的方法是把它作为工具。而在这条漆黑的街道之上,除了叉子上黯淡的光泽外,还有一处24h便利店同样有光。
沿着被洒水车打湿的街道走20分钟,刘念便找到了那家便利店。根据他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每天晚上12点后,店里只会有一个女店员清点货架,并且鲜有顾客来这里买东西。
他早有预感,朋友不会再出手相助,可他对于抢劫便利店这事还是没做过多准备。
刘念闭着眼睛靠在隔壁典当店的墙上,手里紧紧攥着抖动的叉子。他咽了口吐沫,似乎笃定要那么做了,于是伏下身子慢慢靠近店门。
为了能速战速决,刘念不忘偷偷瞄了一下女店员的位置。如果能不惊动她是最好的,但即使被发现了,清楚她的位置至少能迅速制服她。
“干了!”刘念已经把店门推开了一半了,女店员仍未发现。他蓄势待发,一个大步子已经跨了出去。
不凑巧的是,在这关键时刻便利店的转角处突然晃悠出一个身影,他吓得刘念踩空了步子,重重地摔在了便利店门口的水坑中,连手里的叉子也伴随着清脆的叮当声,跌入了下水道。
那身影是个中年醉汉,借着便利店的淡暖光,可以看到与他踉跄步伐不相符的精致装束——版型硬朗的西装西裤,一双干净的皮鞋,一丝不乱的头发。
当那身影走到刘念身旁时,能闻到冲天的酒气,也能明显看出他神志不太清醒。
“你他妈的吓老子一跳!”惊魂未定的刘念骂完醉汉,便转身在地面上摸索着刚刚掉落的叉子。
醉汉听到骂声瞬间停住了脚步,他稳住晃动的身体,躬身向摔倒的刘念探出一只手。
刘念对此颇感意外,怔了许久才确认对方是想帮自己站起来。他伸出手,醉汉轻轻松松地把刘念拉了起来。
醉汉没有第一时间松手,他操着醉腔:“蠢材,啊哈哈哈,这也能被吓到……”
“我……我刚才没留神!”刘念用力甩开醉汉的手。随后他眼珠一转,居然又用两只手抓回了醉汉的手,瘫坐在了地上。
“我可是个病人!因为你我才摔倒的,你是不是得赔点钱?不赔钱你就别走!”
刘念深信即使这人喝醉了,也绝不想惹上这种麻烦,自己或许能从他身上讹出一点钱。
“嘿嘿。”醉汉轻松抽出刘念紧握的手,“从我这诈出来的钱,哪够解决你和家人的大麻烦?”
他没理会刘念的惊愕表情,又指了指面前的便利店:“犯罪也是一样,代价太大了。这家店里买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哈哈我姑且称为‘买’吧。”
便利店内的女服务员此时正巧望向外面,刘念感到后脑的头皮一紧。
“不过我也开了家商店,东西挺多的,也算得上物美价廉。只要付对了东西,连钱也是可以买到。”
“疯子……你说什么醉话!”刘念说出这话时,才注意到醉汉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的醉态,他笔挺地矗立在刘念眼前,再次伸手一只手,将刘念从水坑中拉了起来。
“如果什么都不做,结果一样悲惨,那干嘛不试着相信我呢。”醉汉面带微笑,”我会主动联系你。”
Part Ⅲ
在回医院的路上,刘念反复思考醉汉的话。正如他说的,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不能让自己和妻子摆脱困境。
“不可能更糟了。可是……”刘念小声嘀咕着。他觉得自己还没到孤注一掷的地步,况且一个奇怪的醉汉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回过神来,刘念已经走进了医院,在厕所换下脏衣服后,他埋头朝妻子的病房走去,脑子里还在想醉汉的事。
在病床不紧张时,医院的多人病房里总有空床位,刘念就躺在妻子旁边的床位上自言自语着:“那人好像知道我们的处境,这又是怎么回事?”
“唉,我这副德行,是个人就能看出我很惨。现在这世道,悲惨的人才最好骗。你觉得呢?”刘念歪头望向妻子,昏迷的妻子没有应答。
三下轻快地敲门声过后,值班护士走进病房,手中拿着一个信封。
护士轻声说:“刘先生,前台有一封您的……呃,算是封信么?我来拿给您。”
“谢谢,辛苦您了。”刘念接过信封,里面似乎装着一个不规则的长条状物品,感觉是金属质地,好像随时会让信封从隆起的部位破开。
“哦对了,刘先生。您的住院费什么时候能缴纳一下?如果无法支付,您需要尽快办出院手续。”
“抱歉,可能要再缓一缓。再说这里空床这么多,就不能……就不能……”
护士面含歉意地笑着,似乎在说她对此也无能为力。
“谢谢……”刘念木然地点着头。
护士离开病房后,刘念打量起手里的这封信,上面没有邮票和任何信息。
“我们要被轰走了,就算医院里空得连一个病人都没有了,一样容不下我们。”他顺着信封边缘,小心地打开了它。
将信封往下一倒,里面的东西随即滑落到刘念手里——那是一把叉子。
“啊!”他脑子里嗡嗡直响,因为他百分之百确信,这是他今晚掉落的那把叉子。
这回他一把撕开信封,一张对折的便条也随之出现:
刘先生,你好
就像我今天跟你说的,你的处境我其实一清二楚,比如你和妻子马上就无处可去了,真是不幸。
这句话让刘念再次发懵了。先不管那把叉子,这人,对就是那个醉汉,他是如何知道护士刚刚要轰他们走的事。
他警惕地环顾了四周可能被窥视的地方,可他又没心思深想这些,干脆继续看。
容不下你们的不是医院,是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无时无刻遭受着不幸,但不是所有人都有你的这次机会。
如果我说无偿帮助你,肯定没有可信度。假如我让你支付的是你的善值与恶值呢?这东西类似于每个人都拥有的”隐形银行”,不过里面的“钱”几乎没人知道怎么花费。
这笔买卖很划算,我们可以只合作一次,也可以长期交易,所以来试试看吧。
地址是亚楠市中心北路最火的那间酒吧,入口在后门。想要找到我,需要用我给你的钥匙开门。
善恶商店
刘念看了眼病房挂钟的时间,凌晨1:27,那家酒吧离医院不算远,以他的步行速度,2:20左右也能到达。
“老婆别怪我蠢,哪怕是这种希望,我也必须得把握了。”
Part Ⅳ
揣着不安的心到达酒吧后门处,刘念觉得这地方真和自己相称——暗巷角落的黑色污泥,被腐蚀得通体镂空的垃圾桶,以及身影被灯光打得修长的流浪动物。
他甚至觉得自己今后的德行,可能比这里的景象更加腐败不堪。
刘念长舒一口气,攥着酒吧后门把手轻松地推开了门。酒吧内的吵闹声顺着打开的门缝冲了出来,里面的一切更是和其他酒吧别无两样。
他护着自己受伤的腿、深埋着包裹纱布的头向吧台走去,其间不乏好奇的目光望向这个“奇装异服”的人。
西装革履的酒保见到这样的顾客,难掩心中疑惑,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对刘念一视同仁。
“先生想喝点什么?”
“这里是善恶商店对吗?我来找你们老板?”刘念看酒保满脸狐疑,赶忙掏起口袋。“这个,我的钥匙!”
酒保看着这满头包纱布的男人,还有他手里的一把叉子,已经疲于掩饰自己的鄙夷,吧台上的其他人也发出了几声嗤笑。
“您说什么呢?您如果是找朋友,还是先和对方先联系好吧。要是需要喝东西,您再叫我。”说罢酒保离开了。
走出酒吧后门,刘念紧紧扣着眉头自言自语:“被骗了?那封信又怎么解释?地址也没错,后门也没错,钥匙……”
他转动手里的叉子,视线定格在叉子的四个尖齿上,然后再次走到酒吧后门。
“钥匙?”刘念细细摸索着这扇门,发现了钥匙孔上方横向的四个洞,他尝试把叉子插进孔洞之中,居然完全吻合。
而彼时还能听到酒吧里传来各种声音,现在后门处变得异常安静。刘念有点明白了为何管这把叉子叫钥匙,于是又一次推开了门。
像他预料的,门里彻彻底底换了另一番景象。原来室内五彩斑斓的射灯变为了黄色的白炽灯,空间也仅仅是原来的1/3,像是刚才那酒吧与旁边房子在异次元中的夹层。
屋内的陈设有种欧洲中古时期的感觉,门正对处是一张台面光泽的老旧大吧台,还有一座直连房顶的酒架,上面摆放着看被尘土覆盖的酒瓶子。门两侧有3套木质桌椅,装潢虽粗糙随意却透着迷人的吸引力。
刘念望着空无一人的店,即使预料到了这可能性,还是不敢相信竟然如此神奇,冷汗猛地从后背冒出来。
接着他死盯着前方,谨慎地向门的方向退去,走出了房间。外面的景象没丝毫变化,那把叉子依然插在门上。
刘念喘着粗气,一把薅下叉子,后门处渐渐有了那时酒吧的嘈杂声。等当他再次推开那扇门,之前那间现代酒吧果然又回来了。
这回刘念总算相信了这世上有神迹,随后二话不说用“钥匙”打开了酒吧的门,而刚才空空如也的吧台,也添了一个人。
“果然是你!我以为我来错了地方!”刘念话语中充满惊恐与激动。
醉汉马上做了自我介绍:“刘先生你好,我是善恶商店的老板。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我也着实吓了一跳。”
“实在是抱歉,这么晚过来打扰,我以为刚那酒吧……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板不假思索回答:“哈哈,很难向你解释。要知道有很多地带是常人无法或不敢触及的地带,后者可能更多一些,毕竟人们总喜欢把未知与毁灭划等号。”
刘念并没有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过那人紧接着说:“你我都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就不用浪费时间了。我先简单说说咱们的交易方式。”
“好的请讲!”
Part Ⅴ
“每个人从出生至死亡都会做一些善事、恶事,但没人能客观界定一个人的性质到底是好还是坏。可是做过的那些事的的确确发生了,并且会累计到人身上,可以叫它就是善恶值。善恶值是每个人特有的‘隐藏银行’,到我这买东西,就是用那玩意当货币来消费。”
刘念脑子发懵,但大致听懂了。“我能从你这买什么?我怎么知道我有多少钱?对,就是你所谓的‘善恶值’。”
老板的笑和蔼但诡异,他从吧台下拿出一个深绿色外皮的旧本:“你能买到愿望,一天可以买一个。刘先生你的善恶值我这里都有记录。诶?你虽然没有干过什么大事,不过对妻子和朋友还算不错,做过不少好事呢。”
“嘶……”老板皱了下眉毛,“坏事居然这么少,只有最近想要抢劫便利店这件事比较坏,而且还没办成。哈哈,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呐!”
“好人又凭什么遭受这些。”刘念垂泪说道,“把我弄成现在这样的人,又凭什么还在逍遥法外!”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老板合上绿皮本,“鉴于你的善值还挺多的,还可以实现两三个愿望,但在此之前咱们要先签订合同。”
老板从身后的酒架柜子里,取出一个盖灰布的方形盒子,掀开布其实是一个铁笼子,里面上蹿下跳爬着5、6只灰色老鼠。
虽说自己很落魄,可刘念见到这些肮脏的害虫照样反胃,他不太明白签合同与这些老鼠有什么关系。
老板抬头看着刘念,说:“签订合同的过程可能令人不适,但绝对值得。你想好了吗?”
眼前的老鼠让刘念有所犹豫,但他也没什么退路可走了。“想好了,我要让那撞我车后逃跑的司机死掉!”
刘念狠狠咬着牙根,他的憎恶仿佛都波及到了商店的老板。
“我不想扫兴,但是我们还没签合同呢。”
“哦,不好意思……”
老板一脸轻松地笑着:”你这个愿望真是绝妙。我头一次做这么个一举两得的事情。”
“什么意思?什么一举两得?”
“嘿嘿,没什么,好了咱们开始吧。”说完,老板伸出手,目光在铁笼中搜索了一番,在一群吱叫的老鼠中一把抓起一只个头颇大的。
“稍等。”伴着老鼠的嘶鸣老板将它拿到吧台下,片刻后便没了动静,等再次拿上来时,则只有淌着血的老鼠器官。
“是老鼠的脑髓,吃下去,我们的契约就达成了。”老板比划了一下手里的东西。
这一次刘念没再犹豫,他和妻子的悲惨遭遇和他们马上无处可去的事实,容不得他再犹豫。
这肮脏的脑髓与他的苦难相比,没有刘念想象中那么难以下咽,放到嘴里立刻顺畅地溜进了腹内。
“噗……呸……一天只能一个愿望吗?”刘念吐着嘴里残留的老鼠血。
“是的,不过得看你有没有经济头脑了。要知道数量虽然有限,想象力可是无限的。”
“我怎么知道我的愿望实现了,怎么证明那司机死了?”
“已经死了,但我不能向你证明。”老板挑起嘴角,继续说:“不如这样吧,我再送你一次买卖的机会,说你想要的。”
刘念对此将信将疑,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说:“我希望我身上的伤能好起来。”
老板又拿出那绿皮本子,用笔在上面划了划说:“没有问题,明早你就会痊愈。”
“为什么要等到明早啊?”
“你只需要信我就行了,欢迎下次光临。记得拿好你的‘钥匙’。”不知何时,门上插的叉子居然到了老板的手上。
Part Ⅵ
“真怪啊……”医生托着腮,双眉紧锁地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忽然意识到身边还有人,赶忙解释:“刘先生您别介意,这事实在是怪。”
刘念摆了摆手笑道:“没关系的医生,之前我也不相信奇迹,真的感谢您!”
“我也替您高兴,可是我不敢邀功啊。您可能不能理解,您妻子的脑损伤程度恢复几率太小。这么短的时间能醒过来,更是完全不可能的。”
“多亏您的关照了。而且要不是您给我时间凑钱,我没能力付清医药费,给您添麻烦了。”
医生困扰地摸了摸胡子。“这都好说。我在想,难道是我的疗法有效了么……”
回到病房,刘念告诉妻子一个好消息,他很快能把卖出去的房子和车子拿回来。
“我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待遇很丰厚。”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想知道,你找到的是什么工作?”
“我不太方便告诉你,但我保证是不偷不抢的正经买卖,靠我自食其力。”
妻子似乎仍不放心,刘念赶忙岔开话题。“吴警官他们找到那个撞咱们的卡车司机了,已经死掉了,我是昨天中午知道的。”
“怎么会这样,那我的医药费怎么办……”
刘念握着妻子的手,笑着说:“老婆你又忘了,咱们现在不用担心钱。那司机死得也大快人心,吴警官说原因不明,但症状是脑死亡。如果你没能醒过来,就和脑死亡很像。”
“他为什么会……脑死亡的,听起来很恐怖。”
“这我不清楚,那警察也说不知道。就当一报还一报吧。”
“哦,好吧。对了,我听护士说你之前也伤的很重,能好起来可能真是老天眷顾。”
刘念挠了挠自己的耳朵:“你才是老天眷顾。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天傍晚,刘念很早推开了善恶商店的门,商店的老板如往常一样笔直地站在吧台后。
“老板,之前的事谢谢了,我今天还有事相求。”
“公平的交易而已,只要你能力支付,就不需要感谢。”老板始终微笑着。
刘念抿着嘴,挠了挠头说:“我希望我卖出去的财产,可以回到我名下。”
对方拿出绿皮本翻了翻,突然脸上透出一股犹疑。
“怎么了?”
“我看看……恢复自己的伤,把你妻子唤醒……”老板低头嘟囔着,紧接着说:“刘先生你虽然是个好人,但你做的善事都是小事儿,善值没你想的那么多,可能支付不起这次交易。不过呢……”
刘念顿时慌了起来,急切地问:“不过什么?”
“不过好在你也干过不少坏事,这次可以用恶值支付。”老板邪魅一笑。“悄悄告诉你,恶值比善值划算多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或者说,什么不好的代价?”
“与善值别无两样,可以放心使用。”
“那好,这次就用恶值,我已经没什么别的想要的,这次是最后一次。”
老板随即在绿皮本上划了几下,利索地合上了它。
“交易完成,明天起你的财产就会回到你名下,不用办任何手续。”
刘念眼神游离地看着老板,掏出叉子放在了吧台上。
“等下,拿走做个纪念吧。”老板拿起叉子叫住刘念。
“这东西,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做纪念还是免了。再见。”
Part Ⅶ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刘念有印象:“您好,不好意思又打扰您,您妻子恢复得怎么样?”
“是您啊吴警官,她修养的不错,肌肉恢复后很快能出院。劳您费心了。”
刘念心想警察打电话来,一定不是单纯为了问候。
“您前段时间是否将房子租给了4个外省人,为首的是个34岁男人。”警察果然有目的。
“什么?我之前把房子卖了……不是,总之没租出去。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问这个。”
吴警官接着说:“那4人是个跨省贩毒团伙。我们在房子里,也就是您家里搜出了不少毒品。租赁合同我看过,上面有您的签字,我认为应该不是伪造的。”
“这……这不可能!”刘念知道对方的意思,如果租房者是犯罪分子,就算自己不知情也难以撇清关系。
“您出租房屋给出的租金可真不低啊。我希望您能过来一趟,协助我们调查。”
放下电话,刘念并没有去警局,而是驱车前往善恶商店。是的,早上他无意发现卖出去的车的钥匙,就在自己口袋里,车就停在医院的停车场。
他来到酒吧后门,看到那把叉子正插在门上。急忙推开门,善恶商店的老板还是一副老样子。
“你坑我?”刘念质问道。“为什么我的房子会有人犯罪?还是我租出去的?”
老板似乎也有些惊疑:“哦?居然有这种问题。可能之前买你房子的人是个亡命徒吧,哈哈。”
刘念噌得一步窜到吧台前,两只手狠狠拽住老板的衣领:“那些租赁合同都是我的签字,我不用看都知道是你搞得鬼!”
“冷静,你冷静点!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啊。再说你可以今天买个愿望,让警察不追究你,不要太死板嘛。”
刘念的电话响了,是他妻子。他甩开商店老板,接起电话,传来的声音是妻子的哭声。
“呜……老公,我……呜……”刘念听着哭声心急似火,可妻子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喂你怎么了?老婆你怎么了!”
“您好,刘先生您好。我是您妻子的护士,有个人用刀伤了她,不过她并没有生命危险。”背景里回荡着刘念妻子的哭声。
“啊!她……她伤了哪里?你快告诉我!”
护士的回答,让刘念心如死灰。
“您别着急,您妻子……右耳被割掉了。还有左腿,小腿被钝器打骨折了。不过警察已经抓到了人,我听说好像是租您房的房客,威胁您妻……”
右耳,左腿,原来如此。刘念僵在原地。
“还是由我来说吧,我是吴警官。伤害您妻子的就是您房客,对方是单纯得报复,认为是您出卖了他们。”
“……”
“这个线索或许可以帮您摆脱窝藏毒贩的嫌疑。至于您妻子的事,我深表遗憾……”
刘念吐不出一个字,两眼瞪得滚圆,汗珠淌进脸上的沟壑,最后汇聚到了下巴。
“所有事物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再透露给你一件事吧!”老板拿起绿皮本,说:“还记得您妻子的主治医生吗?”
见刘念没有应答,他继续说:“那个蠢人以为是自己的疗法治好了你妻子,哈哈哈!然后他,然后他害死了一个两周后就会醒的人。哈哈,真是荒谬而有趣。”
老板笑得面部扭曲,如恶灵嗅到了人心中散发出的恐惧,他仿佛等不及想要去品尝。
刘念佝偻着身子,用胀满血丝的泪眼瞪着老板:“你是魔鬼,你骗我!”
“是么?获得无偿的利益时,我在你们眼里是神。失控时我变成魔鬼了?不对的,我只是个生意人。”
刘念一愣,这句话似乎点醒了他。
“好,那咱们再做最后一笔生意。”
“好啊,等我看看你的善恶值。”老板翻阅着手里的绿皮本,突然眼前一亮。“刚才那些死的、伤的人,可以算你头上,这样你的恶值就足够交易一笔了。”
他放下绿皮本子接着说:“我的建议是你可以让妻子恢复原样,也可以让伤害妻子的人受惩罚,还可以……”
刘念萎缩的身体颤抖着往前走来,他伏在吧台上,咬着牙齿闷哼说:“我要你的能力,你实现一切愿望的能力,还有你的这个本子。”
商店老板瞪大了眼睛,但渐渐恢复回标志性的微笑。接着他狂笑,连酒柜里的老鼠也跟着嘶喊起来。
“哈哈哈!当然可以,你这人实在太不禁折腾了,我还以为能与你长期交易呢。算了,给你吧。”
老板把绿皮本子合实,推到刘念面前,笑容消失殆尽。
Part Ⅷ
这是女人工作的第三天,虽然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可是身上的负债逼得她不得不去工作。
她带着满身的酒气游荡在街上,今天又被狠狠揩了油。可陪酒的工作又怎么可能不被揩油,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会有多久。
不过今天有个古怪的人给了她一张名片,说这是一把钥匙,去指定的地址找他,可以解决自己的窘境。
女人停下了回医院的脚步,朝反方向走去。
按照那个怪人的指示,她将那张名片塞进门的夹缝中,门后的吧台中正是那个相貌英俊的怪人。
“你好啊,漂亮的女士,把你的‘钥匙’还给你。”怪人手里拿着女人塞进来的名片。
“您好……我,我和我的老公出了车祸,他现在正在医院昏迷着。我快撑不住了,所以希望您能帮助我。”
男人眯着双眼和善地笑着:“那咱们做笔交易吧,签个协议我就能帮助你了。请稍等。”
掀开遮盖铁笼的灰布,几只灰皮老鼠正在笼子里来回窜动。女人被这东西吓了一跳。
“让我瞧瞧是用哪个家伙……嗯?你在这儿啊。”男人抓起鼠群里最萎靡的一只。
“您这是干嘛?”女人一时不知所措。
“哈哈,不用害怕。”男人盯着老鼠的眼睛,继续说道:“忘了自我介绍,其实我们也算老熟人了。”
女人蹙着眉小心翼翼地看着那老鼠,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接着往前凑了一步。
“我是善恶商店的老板,请多指教。”
“请问?”女人狐疑地看着商店老板,“这只老鼠的耳朵和后腿哪去了?”
End
归档报告:
由于不可控因素,我们无法找到明确的当事人,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对该事件的定性。
此类事件的发生频率并不高,然而长久以来人类对于这种“不平等的交易”,似乎仍报以侥幸态度。
透过此事件,我们看到的“代价的庞杂与不可控”,仅仅也只是浅尝辄止的等级。而面对蛊惑者与其使用的方法,我们始终找不到通用的、可行的预防手段。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