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知为何,口渴得厉害,一杯又一杯凉水喝到肚子里,不一会儿又渴了。喝了如此多的水,上厕所的次数却少之又少,我的肚子仿佛成了无底洞,灌进去多少水都无法满足。
这一切的开始来自那一个西瓜,那一个如婴儿头颅般大小墨绿色的西瓜。
那西瓜不知是谁邮递过来的,当我打开包裹后,里面竟然是个西瓜,我有点发懵,不知是哪个好友的恶作剧吧。
在一个酷热的晚上,我切开西瓜,大快朵颐起来,西瓜很甜,从小到大,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西瓜,甚至连西瓜籽都被我吞入腹中。
小时候没少听大人讲,说吃西瓜时一旦把西瓜籽吐下去,西瓜籽就会在小孩子肚子里生根发芽,然后小孩子肚子越涨越大,最后西瓜撑破小孩的肚子,导致小孩的死亡。当时年幼的我,甚至相信了这个故事,于是吃西瓜时特别小心,从来不把西瓜籽吞下去。一次在和弟弟争抢西瓜时,不慎把西瓜籽吞下,吓得我好几天心神不宁,直到去了厕所后发现黑色的西瓜籽后,才明白原来大人们是那么爱说谎话。
那晚,我躺在床上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在哭泣,她哭着说,他好可怜,有人把她给吃了....
凉水越喝越多,而饭量越来越少,梦也越来越多,醒来时往往日上高杆,有时猛然醒来,只记得在梦里,那个女孩哭泣之声。
我不再出门,整日躲在家里,一动不动靠着墙,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生命的活力所剩无几,已慢慢流失殆尽。
我瘦了,镜子里是一张消瘦陌生的脸庞,两只眼睛死气沉沉,隐隐有绿叶的底色,而手脚仿佛不再是我自己的手脚,它们仿佛有了生命,听从别人的指挥,我的大脑是清醒的,我仿佛被囚禁了,被囚禁在自己的身体里面。
那天暴雨来的黄昏,乌云密布,像是要压破苍穹,开始是风吹树叶哗啦哗啦之声,然后一声沉闷地响雷,豆大的雨滴落下,天破了个大窟窿,无数雨水倾盆而下,仿佛那世界末日洪水将吞没整个世界。我的脚在屋里走来走去,我的双手不知觉地摇摆着,它们不再属于我,它们仿佛渴望屋外的大雨。
我极力压制这种冲动,可最后这冲动打败了我,我跟随着我的手脚,我的身体跑入雨中。
到处都是雨水,听到尽是青蛙呱呱得意的叫声,不是我想去往何方,而是我的身体向往某处。而我无力与它抗衡,跟着它走向郊外,走向我根本没有去过的地方。
越走越偏僻,到处都是藤蔓,藤蔓倒刺刺得我腿上手臂上都是伤,可奇怪的是,我一点不觉得疼痛,在我看来,那血淋淋的手臂小腿肚子是别人的,和我毫无关系。
不知过了多久,我来到一块墓地,一块荒废很久无人打理的墓地,荒草已经占据这里,恐怕最顽皮胡闹的孩童跑再远,也不会来到这块墓地。
我躺在了一个墓坑里,仿佛那墓坑是我劳累一天后最温暖最舒服的一张床,那墓坑对我吸引力,就像母亲温暖的怀抱对于一个哭鼻子的婴儿一样大。我躺在里面,仿佛把一株植物移植在土里。
周围是哗哗啦啦雨水声,蛤蟆的叫声,我在这种声音里,慢慢沉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当我醒来时,毒日头正当头,我睁开双眼,想站起身来,可身体早已不听我的使唤,我的身体一半已埋在土里,绿绿的西瓜叶在我眼前摇摆,而那西瓜藤是我的肚脐眼长出来的,我的身体已与这西瓜藤合二为一,或者更准确的说,我的身体被西瓜占据了,而只有脑袋还属于我自己,我发出了撕心的呐喊,可在这荒芜之地,回应我呐喊之声的,只有远处的风声,和不知名的鸟叫声。
夜来临了,满天的繁星,远方传来一只猫头鹰恐怖的叫声,不远处石块里传来寥愈窒翠之声,一只肮脏的小老鼠鬼鬼祟祟探出头来,它的眼睛在黑夜里如两颗蓝宝石,他悄悄接近我的,开始啃食我露在外面的双手,我清楚听到啃食手指的咀嚼之声,手指不再属于我,当然那疼痛也不属于我了。
一只肮脏的小老鼠能有多大的胃口,不一会儿它的小肚子就涨起来了,它舔了舔血迹斑斑的胡须,正准备离开时,那蓝宝石般双眼突然变成了绿色,小老鼠开始跌跌撞撞,像喝醉了的酒鬼。
左右摇摆了一会,它突然如着了魔一般向我脑袋走来,此时它不再是一头活着的老鼠,更像一只机械老鼠,它来到了我的嘴边,仿佛我张开的嘴巴是它熟悉的洞口,我动也不能动,眼睁睁看着这只肮脏老鼠钻入我的嘴巴里,沿着喉咙,挤进我的肚子里。
然后我陷入深深地沉睡中,陷入了永远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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