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个修车的,给我起名叫鲁班,是希望我成为一个能工巧匠。我曾问我爸,鲁班是不是最厉害的机关师。我爸说鲁班大概排第三,墨子就曾击败过他。在二人之前,还有一位每天能造出七十样工具的人,她叫女娲。可惜,最后大家只记得她造人。
——鲁班名字的由来
听到我的地狱说,李元芳和小乔瞪大眼睛,阴曹地府的阎罗王比神秘房间里的怪人可吓人得多。
“去找人帮忙。”小乔一只手抓着我的袖子,声音有点儿抖。
“来不及了。凭它的力气,再打几下可能阴曹地府的门就开了。”李元芳很坚定。
“战斗!”我看着小乔,鼻子里满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我的鸡血满了!“世界(你)就由我来守护!”
“凭我们三个能做什么?”小乔问。
这,肯定不能真刀真枪地干。虽说三打一,但我们唯一的武器火箭炮炸到它,它却毫发无伤。这怎么打?!我扭头看见地上三头犬的尸身,一大堆木头和弹簧。“这里这么冷,它肯定怕热。放火,把它烧死在里头。”有小乔在身边,我的大脑转得好像藤原拓海AE86的新引擎,每分钟一万一千转!
“我看行。”李元芳坚定地点头。好兄弟,回头请你喝茶。
“放火?!是不是过了?”小乔接过镜子,伸出手,斜对着屋子,从镜子里偷看屋中情况。
“那个帘子,看到吗?写着:葬鬼爱攻。”我说。“还有那边架子上带着血的刀。”
小乔皱起眉头:“我总觉得哪儿不对。”
有什么不对?我马上就要拯救世界了!
“体型那么大,炮轰上去都没反应,那还能算人吗?”
“这。”小乔犹豫了。
“动手。”李元芳说完,跑过去抓起三头犬的木头身子,扭了几下,拆成木头段儿,堆成了一堆。好兄弟,光喝茶是不够了,回头请你吃烧烤。
我从背包里找出一块凸面镜,又摸出几张纸,在木头堆底下聚着光,眼看那火苗儿就出来了。
“汪!汪汪!”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嘘。小点声儿。”我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小乔和李元芳。他们也抬着头,正惊奇地看着我背后。
我扭回头,只见一个并不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我背后。他头发稀疏,身材瘦削,穿着长大的褂子,露在外面的脸、脖子和手泛出极不健康的白皙,好像多年没有晒过太阳的那种阴森的白皙。他一只手端着杯子,一只手举着遮阳伞,活脱一个龟仙人。
他呆呆地看着我,又叫了起来。“汪!汪汪!”
我引擎般迅捷的头脑飞速旋转着。“这是狗妖,他在呼唤同伴。快堵住他的嘴,不能让他把屋里那个叫来。”
话没说完,李元芳噌地一下跳上那中年男人的肩膀,两只小腿缠住他的脖子,两只手使劲儿捂住他的嘴。那狗妖丢了水杯和阳伞,两只手胡乱挥舞着,伸手去抓李元芳。我跳过去,抓住他两只手,用我的两只手臂紧紧地勒住他,让他再不能移动分毫。
“点火!”我看着小乔。
“我”,小乔手里拿着快烧光的纸,犹豫着要不要丢入木柴堆。一阵阴风自房间内吹出,吹落了一片破布,落在小乔面前。“这是?”小乔拾起来,端详着。
“唔!”那狗妖一阵痉挛。李元芳一只手用布塞进他的嘴里,一只手揪着他本就不多的头发,一把一把扯着。好兄弟,请你两顿烧烤。可那狗妖却用力迈着步子,向房间内移动着。
我,我要像复仇者联盟一样拯救世界!我豁出去了!我张开嘴,一口咬在了狗妖的屁股上。
“唔!”那狗妖又是一阵痉挛,停下了脚步。
我趁着张嘴喘气儿的当儿,回头对着小乔:“别看了,先点火!”
小乔看了看手中的布条,撒腿冲进了房间。再出来时,她手里握着墙上那把带血的刀,看着我,眼神中呈现出一种非常奇妙的神情。那眼神我已多年不曾见过。初三体育考试时,我五十米跑了十八秒五,体育老师也是这么看我。
“放手。”小乔冲了上来。
“我不放!”怎么可能放!?放开了狗妖,引出阎王,我拿什么拯救你?
“李元芳,鲁班,放手!”小乔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不放。”不管是狗妖还是阴曹地府的阎王,谁都不能伤害她。
“看你放不放!”
“啊”,李元芳惨叫一声。
“啊”,我刚抬头看他,自己也叫了出来。那一刻,我的左耳朵好像被拧成了几瓣儿,痛得我头皮发麻,意识消散,灵魂都扭曲了。李元芳跳下狗妖的肩膀,自顾自揉耳朵去了。
“小乔姐姐,坏。”他边哭边说。
“你,你难道被小鬼上身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乔的手还抓着我的耳朵。
“哼,你才是小鬼!你们做的好事。你自己看!”小乔满面严肃,瞪了我一眼,跑过去扶起那狗妖。我手里只剩下一片破布,和地上那带着血的刀。
“啊?”我完全搞不懂状况。
小乔一边赔不是,一边帮那狗妖掸掉衣袖上的尘土。
小乔为什么打我?
为什么帮他?
我的发动机般的大脑运算不出来!
我的发动机冒起了青烟。
我已经理解不能了。
李元芳不知什么时候跑回来,用手指沾了下刀上的血迹,放在嘴里尝了一口。“是机油。”又踮起脚尖看着我手中的布条:“节明兼非?葬鬼爱攻?”他一拍大腿:“唔,完了。全搞反了。”
“啊?怎么啦?发生什么了?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瞬间从精神领袖变身白痴了。
李元芳叹了口气:“是不是男人见了女人就都成了榆木脑袋?那帘子上的字,横过来念。节葬,明鬼。兼爱,非攻。你想起什么人没有?只要你想起他,你就该明白眼前这一切,再正常不过了。”
兼爱?非攻?好耳熟。这是墨家学说的核心思想。可墨家主要讲求行侠救人,没听说墨家有人精通鬼神之术啊。那一瞬间,我脑中闪过那三头犬的身子,那精雕细琢的木头骨骼,那连接骨骼的弹簧筋络。
因为这峡谷里住的都是古人,所以哪怕那三头犬工艺再精良,我仍想当然地认为驱动着三头犬的必然是鬼神之力。可如果驱动力本身也是来自机关,如果真的有人能造出机关狗、机关人,那么这宅子里的一切就都很正常了。
可是。
两千年!
两千前的人!
能做出这样子的机关吗!?
我爸的话适时地跳了出来。天哪!是他?!我怎么会忘了他?!
两千年前,他以机关术单挑工匠之神鲁国的公输班,大获全胜;以一人之力开创力学、几何学、代数学、光学等等自然学科;甚至开启了科学启蒙哲学的故、理、类三物论。除了那传说中女娲,他就是天下最强的机关师。
我双手颤抖着捧着手中那块破布,抬起头,看着那个一只手揉着头,一只手揉着屁股的猥琐大叔:“兼爱,非攻。你是墨家创始人,史上最强的机关师,墨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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