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着头皮

这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那些年前买了多条香烟的顾客，有两个已经过来提出了退货要求。

一个说，他原本是正月里举行婚礼的，因为疫情，婚礼被迫取消，所以香烟也用不着了。

另一个说，他年前买的烟，原本是打算过年时候走亲戚送礼用的，结果今年大家都不用走亲戚，所以烟酒都剩下了。

我要是答应退吧，这简直雪上加霜——年前我们也囤了许多香烟，这是占用资金最大的一项，本想着春节期间都能售出，结果因为病毒全民禁足，烟酒全部积压着销不出去，看着货仓里这一堵烟墙都发愁。

我要是不答应吧，这可都是熟人，烟也确实是我家的烟，每条上面都有编码呢。你说留着让人家自己慢慢抽，可是他说一年两年也抽不完啊，还说他自己也舍不得抽这么好的烟，原本都是买来请客送礼用的。

当然，也可以硬着头皮不答应，货一出门，概不退换。可我们这做的都是熟人生意呀，还是不想得罪顾客。

何况，有一位，去年12份的工资都还没发，过年到现在又没有上班，早就捉襟见肘了，还等着我给退点烟钱当伙食费呢。

那就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总之答不答应都得硬着头皮，我的头皮已经发麻了。

要是往年，本地最大的诚信商行，不管你有多少卖不出去的烟，他家都收，硬的软的，贵的贱的，长的短的，统统可以拿给他，有些烟可以小赚一点，有些烟照进价给他，有些还要亏点钱……总之一天一个行情，他家来者不拒，人家有的是销售渠道。

今年呢，我们还没有走到门口，店里伙计都开始摆手，“不要！不要！不收了！”

及至进店一问，哪怕一条烟亏上几块钱给他，他也不敢要，说囤货太多，都积压着，老板也心里犯愁呢。

我们那些开美宜佳的老乡，也早就打过招呼了：“悠着点儿啊，今年行情不好，别弄砸了。”

可是已经骑虎难下了，年前囤的烟还没动，现在每周还得正常报烟，烟草公司一周送一次烟，我们要是不报数，烟草证立马降级……这么多年才把两个烟草证升到最高级别，如果一夜回到解放前，实在是不甘心啊。

只能硬着头皮报货，每周压缩再压缩，选择再选择，最低也要报两万多的烟，一个月最少也要十几万……信用卡花呗微粒贷全部套用……

这硬着头皮的事情，还能坚持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