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的前一天,姐姐打电话问我要回家么。我本来不打算回家,坐在食堂吃饭同学突然给我发消息说他想家了,我突然转心意了,吃完饭回寝室拿了公交卡就回家了。
路途很颠簸,武汉太大了,回趟家我也得转上几趟地铁公交的,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这样的时候太多了,我晕车,向来不爱坐车。所以,每次回家前的路程都让我十分难受。
乘着205公交车,最后终于到了奓山站(这个字总会被念错,读zha),下车,太阳很大,刺眼。我去的是姑姑的家,因为听姐姐说要去把奶奶接过来过节。这里是拆迁以后姐姐家的还建房。
我很快走到了小区里,进了电梯二十楼,姐姐还不知道我突然回来,我敲了门打了电话,来开门时非常惊喜,进门发现哥哥也在(哥哥一直在广州)更开心了,第一次一大家人又聚的这么齐 。
奶奶又胖了许多,但不是面色红润的那种胖了,是那种虚胖,浮着的,而且精神也很不好了。从前我回到家,她总是中气十足的,唠叨我,因为脾气炸,还可能吼上几嗓子(从小是奶奶带大的,大概就是妈妈唠叨的样子)端午的这几天假里,她没有精神了,总是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勉强会有点力气来和我说说话卡。
可是我觉得心惊胆战的,吃完饭看着她坐在座位上动也不动,像一尊雕塑一样,没有活力,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她都没有生命气息了。太难过了,我知道她老了,可能已经到了生命的倒计时时刻了。但总是觉得很难过,想起以前奶奶脸上生动的表情,现在脸上只剩一道一道皱纹印,太深了,像高山像河流生生的隔断了一张脸,我觉得奶奶没有表情了。
我走过去捏了捏奶奶的脸,她笑了,可是笑的时候那些皱纹那些斑点更丑了,我和她说话,她也在笑,可是我总感觉到沉重。
我觉得她像那些日子里的爷爷,也要远离我了。
端午的粽子挺好吃的,可是我吃的有些难过。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事情,又好像没有。
比如我长大了,而她老了。
像是时间,又像是生死。
假期的最后一天,我该返校了。大家决定一起送我回学校,一家五口人挤在一辆车里,我像个小孩坐在姑妈的身上,她们说说笑笑,姑妈笑我看着还像个小孩,从未长过了。我也笑我还真是个小孩,啥都不懂。姐姐开着车,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五个人的车里实在有些闷(因为算是稍稍违规也不敢开窗透气)
恍惚间想到的是奶奶好像没说话,她好像越来越困了,她好像睡觉间隔也越来越短了。
这是奶奶第一次来到我的学校,来到我的宿舍。她很开心我看的出来,她看了我所有的居住环境,叮嘱我床要收拾干净,仔仔细细的看了最后一眼。我始终觉得她还是迷迷糊糊的,眼睛都好像没有睁开。
我送奶奶他们下楼,车慢慢开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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