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一名裸工

作者: 含羞姑 | 来源:发表于2020-07-24 14:33 被阅读0次

    初入职场时我是一名裸工,没文凭、没技术年轻青涩懵懂无知。

    初时我就职的单位是河北省保定地区的一家县级企业食品公司饲养组,这个县是华北平原最大的县城,一百多万人口,如今早己撤县改市了。这个食品公司很大,公司下面有肉食加工厂、回民肉食加工厂、副食加工厂,这些厂下面还有好多门市部等等,饲养组也是食品公司内设的一个独立组,其职责就是收购一些猪、兔、鸡、鸽子和鸡蛋等,这些活物大部分要等检疫后有的送去屠宰场,有的送往北京、天津等地。

    这里的农民习惯于用连茅圈养猪,人拉下直接就进了猪圈,人体里有时会拉出一些蛔虫,收购猪时要用一根棍棒把猪嘴撬开,所谓杀猪般的嚎叫在这里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师傅会在猪舌头上摸摸捏捏的查看是否有吃过蛔虫的迹象圪圪塔塔,食过蛔虫的猪它的肉体上会爬满米粒。

    这里的其他工种技术含量并不高,跟着师傅转两圈就可以上手操作,因我是女孩子很自然就成了一名倒“蛋”工,就是把下面乡镇站点收购上来的鸡蛋从这个箱子倒入那个箱子,烂鸡蛋捡出来,鸡蛋皮又脏又乌的则需要到暗室的箱灯下照看蛋黄是否贴了皮。这些工作并不需要多少学识,就是后来的收购组会计写写算算,我的那点学识应付起来也是绰绰有余的。

    三年后我调回了家乡山西吕梁山区的小县城,进入体制内,才真正感受到没有学识的无知、无能和无奈,可也被体制里的领导以及一些所谓学校毕业(中专)的专业人员虐的无话可说,经常被发派到边远的乡镇下乡,我一无技术二无能力四六不懂,既羞涩又胆怯,到了乡镇也得不到乡镇的抬爱,致使我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

    我是文革时期的中学生,我的时代没有学过韵母、普通话、英语,再加上时代的原因,我没有学下多少知识,说话经常是别字连篇,以至闹过不少笑话。

    领导训我时就象老师训学生,也象老子训孩子,工厂里兴师傅带徒弟,职场里也得有人带一程是不是,和我同类的还有几位,当时虐我们的名声也被传扬在外,说不清是这位领导能力不够还是时运不佳,只一年功夫就被免职。后面的领导吸取了前任的经验教训,再也不敢对我们这些无知的青年训斥了,只能慢慢培养因材施用。

    我单位是涉农部门,春天要到村里布置任务,中途要检查督促,冬天要验收兑现,有时还要摸底、调查、测量、施建一些有关河坝、坝地、梯田、水资源等水事工程,下乡是经常的事,那时条件不好,乡下的路坑凹不平还不是油路,有一次正逢腊月,我坐在敞篷的卡车上,寒风交迫尘土飞扬,我用帽子把头包严实,回家时己纯碎变成一土人,手脚冻的一小时还缓不过来,心想这叫什么工作。那时一说下乡我就两眼泪花愁上了。

    我的命运就象歌曲《山不转水转》里唱的那样,山不转那水在转,水不转那云在转,云不转那风在转,风不转那心也转,十年后我的命运转出了一片生机,我迎来了人生的一次大转折。此时我在办公室己坐了几年,不敢说会这会那,专业技能更谈不上,但简单的收发报纸文件、端茶递水还是可以做到的。那时候正兴起一股带薪渡金的热潮,各种高等院校向社会青年职场青年抛出了重回校园学习的橄榄枝,我也许沾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一天办公室收到一份公函,吕梁最高学府《吕梁师专》意向各行各业的在职人员招生,培养一批文秘、档案专业人才,在工作中吃过苦受过责难的我,于是就抓住了这次学习的机会,那年深秋,我带着领导的信任,带着家人的希望和自己沉甸甸的梦想,离开了正需要母爱的娇儿开始了为期二年的求学苦旅,也圆了我向往己久的大学梦。

    二年时间一晃而过,很感谢当时的局长和室主任的支持,感谢老公的放行,感谢长辈们的帮衬,期间我每逢周末就要回家为老公和孩子洗衣服,那时候还是单休日,学习、奔波虽苦而快乐着。

    二年修行捞到的只是一纸文凭,可文化基础差的我就像人们所说的只是渡了一层金,到工作中一检验马上就露出马脚,可二年的学习多多少少也为我增加了一点底气,我开始写一些简单的信息动态,偶尔就像瞎猫碰上死耗子似的,也能被市、省级专业简报上采纳那么几篇,时间一长我也掌握一些要领,我的能力也得到了同事们的认可,一段时间还成了办公室的骨干。

    几年后的一天县里出台了一份转干文件,专门针对我们这些后期学历也算是知识分子的人吧,机会总是垂青努力的人,很幸运我又位列其中。不久后的一天县里要提拨一批妇女干部,此时的我己入党、转干、文凭在手,各方面都符合提拨条件,其实机关这样的人并不多,机关推荐了我,蓝衣脱去换红胞的机会就摆在我的面前,这次我却因为想再生一个孩子而放弃了提升的机会。

    有道是条条道路通北京,晋升的路上我没能上去那就拐个弯再走晋职的路吧,断断续续的努力了好几年,计算机是系统培训时得到的,英语是开卷考试时我跟着别人抄得的,专业是渡金时学到的,论文是自己用心编撰后发表的,指标是退休人员留下来的,硬件过关了考核就更容易了,其时停聘十年的职称刚刚启动,我便迈上了中级职称的台阶,没享受过科局待遇的我,但工资上和局级领导是一样的涨幅度,虽说不是最高,但对于一介草民的我来说,己很知足。

    机关对我不薄,既培养了我又成就了我,让我拥有了一切。后来再让下乡时我倒觉得那是一种生活的体验,毕竟己成熟了很多,工作己悉熟了,道路也好多了。

    2017年底我退休了,退休后的我象转行发展似的,我又转至写文上来,我把平时参加唱歌跳舞、旅游、聚会甚至家乡的路、桥、景、亲情、儿时记忆、人物等等用我笨拙的笔都描绘过,本以为夕阳队伍里人才很多,不想我的这点三脚毛刷子水平却得到了发挥,在老年队伍里还显露出了尖尖角。

    我很平庸但我很努力,正如稻盛先生所说:“人生的唯一目的就是修炼灵魂,使其在谢幕之时比开幕之初高尚一点点”。的确,我从一名裸工奋斗起,一路修行,退休时遇见了更好的自己,也算是进步了一点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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