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索的父母在那个年代是极不靠谱那种人,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他父亲跟他母亲第三次见面就上下其手,然后就有了王索。“吾上下而求索”王索出生那天他的父亲还在跟别人吹牛打屁,一句话就给王索取好了名字。
那年王索13岁,脏兮兮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他蹲在校门口扣着鼻屎,等待着他梦中情人的出现。
来了!王索把鼻屎往地上一抹,站起身嘿嘿笑着迎上前去,“哟,小靖啊!吃早点没有啊?”
周靖带着嫌弃的表情低着头赶紧从旁边溜过。王索也无所谓,看着那美丽的背影,像一只胜利的斑鸠哈哈大笑。
王索在学校也是属于老师管不了,同学躲着走的小霸王角色。不是因为他打架厉害,主要是太脏,身上常常散发着一股子馊味,就连社会上的小混混看见他,也站到路边捂着鼻子。久而久之,王索还得意了起来,学着电视剧里的反派,飞扬跋扈。
有一天,王索偶然看到电视里放出唐伯虎的半首诗:“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瞬间视为人生至理,他把这句诗抄了好几份,贴在自己的床头和文具盒上。这一刻,他仿佛感觉自己成了文艺青年,找到了人生的信仰。
王索就这样维持着内心的骄傲,把所有操蛋的事情抛之脑后,过着虚幻的美好生活。
但骗人容易,骗自己难。随着王索长大,烦恼开始粘手,越来越难抛开。17岁之后,王索越来越阴沉,话越来越少,调皮捣蛋也没了兴趣,面色渐渐发黑,眼神也常常涣散,只是紧皱着眉头。
高中没有毕业,王索离家出走,跟着所谓的好友去了广州,父母早已自顾不暇,他也赚得个无牵无挂。
在广州混了2个礼拜,钱已经一分不剩,朋友自然将他抛弃。王索来到一间贴着招收学徒的理发店,走了进去。
“招学徒是吗?”最近正是台风天,王索淋了雨,受了风,嗓音沙哑。
“是啊。”店老板坐在收银台后看着电视剧,抬头看了王索一眼,朝旁边的椅子努了努嘴:“坐。”
王索坐了下来,老板还盯着电视剧:“等会啊,要喝水自己去倒。”老板指了指角落的饮水机,没有再抬头。
王索喝了3杯水,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
终于,电视剧的片尾曲放了出来,老板转过椅子,打量着王索:“叫什么名字?”
“王索。”
“哪儿人啊?”
“湖南人。”
“今年多大?”
“18了。”
“手给我看看。”王索伸出双手,老板凑近翻看着:“骨骼还行,这指甲也太TM脏了。”
老板又捏了捏王索的手腕和上臂,向后靠在椅背上:“我这学徒包吃住,可没有基本工资。”说完老板顿了顿,双手抱胸,接着说:“当然,生意好会适当发点零用。你干不干?”
王索想了想,点了点头。他已经快活不下去了,能包吃住还能留下这条命,还求什么呢?先活下来再说吧。
从此,王索就在理发店暂时安顿了下来。
二、
理发店老板姓张,跟老婆就住在理发店后面的小房间,今年40了还没有小孩,他也是已经失去信心了。王索白天跟着老板干活,晚上就在理发店里打个地铺睡觉,有时他还要做饭,好在从小自己照顾自己,家常菜还是能做几个,张老板对王索还比较满意。
老板娘每天早出晚归,王索就算是看见了,也没有主动打过招呼,也从没见她在店里吃过饭。当然,王索也从来不问老板家里的事情,操蛋的生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实在也没有心思过问别人家的八卦。
这一天,张老板买了半只烧鸡一条鱼,提着两瓶农家谷酒回到店里,吩咐王索去做饭,便早早地把门关上了。
待王索做好饭,张老板招呼王索一起坐在一张小桌子旁,打开白酒倒了两杯。
“从今天开始,老子又是快乐的单身汉了。”张老板端起酒杯,一口就喝了半杯,哈哈大笑。
王索陪着喝了一口,看着老板,跟着呵呵笑了起来。
两个人喝着,笑着,话却不多。酒越来越少,两人的笑声也越来越低,渐渐变成抽泣的声音,仿佛受到对方的鼓励,抽泣声又变为呜呜的哭声,哭声越来越大,直到两瓶酒都空了,张老板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突然嚎叫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王索爬过去拍了拍张老板的脸,带着嘲笑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喊了两声张老板,也翻身躺在了地上。
王索再醒来已经是下午,睁开双眼,自己居然在老板的床上。扶着宿醉沉重的脑袋他坐了起来,又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走出来看见张老板正在给客人剪头发。
“起来啦?”张老板没有回头,语气平和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嗯。”王索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喝了酒,说了很多话,现在头虽然还有些痛,但是心里却轻松了很多。
付出和索取、讲述与倾听。一夜过后,王索看着张老板的背影,有些熟悉、有些亲切、有些温暖。
三、
老板娘已经走了,张老板招呼王索和他睡在一张床上。有多久没有这么温暖的睡眠了,王索心里想着,不自觉往张老板那边靠了靠。好像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睡,身边有人,无论是男是女,真好……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空闲时张老板也会教给王索一些剪发的手艺,王索学得慢,张老板经常站在他身后,把住他的手教他一些技巧。每每这个时候,王索总是听不见张老板在说什么,带着烟味的口气拂过王索的耳朵和脸颊,王索有些口干舌燥。
这一天,张老板又喝多了。这一次,王索却还保存着少量的意识。王索将张老板扶到床上躺下,又给他去除了身上的衣物。在旁边也躺下后,王索测过身看着张老板的侧脸,他又燥热了起来。
起身喝了口水,还冲了个冷水澡,王索躺在张老板身边,酒,突然就上了头。
王索抱着张老板睡了一夜,抱得很紧,以至于张老板早晨醒来一时都挣脱不开。终于起身,张老板发现自己的大腿有些湿,摸了摸,感觉粘乎乎,再一看王索的内裤,张老板一下跳了起来,一脚把王索踹到了地上。
“你TM昨天对我射了?”张老板仿佛受了奇耻大辱,这时掉在地上的王索还在揉着眼睛。
“啊?什么?”王索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我问你昨天晚上是不是TM射我腿上了?”张老板眼睛瞪得大大的,喘着粗气。
“我……我不知道啊,我也喝多了。”王索看到张老板这个样子有些害怕,他以前仿佛还没怕过任何人。
“你看看这是什么!”张老板指了指自己大腿上的粘液,又指着王索的胯下:“这TM又是什么?”
王索看了看自己的内裤,又用手摸了摸:“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他突然觉得很委屈,鼻子一瞬间觉得很酸,这也是王索从来没有的感受。
张老板气坏了,开始在房里来回走动着,脚步很重,一声声踏在王索的心里,王索觉得委屈、感觉到了张老板的气愤,这一刻,他才感受到一个犯了错的小孩面对老师和家长的愤怒时应有的那种害怕和后悔。
张老板突然停了下来,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随手披上一件外套,又把地上的牛仔裤穿上。
“王八蛋,居然日老子,该死的同性恋。”张老板嘟囔着:“真TM晦气。”
“你给我滚!”张老板转头怒视着王索,右手伸出食指指着大门的方向。
王索蒙了,这是最坏的结果了吧,仿佛被父母抛弃,被爱人抛弃,即使有错,又何必惩罚如此之重。
“还坐着干什么?快滚!给老子滚!”张老板仍然怒不可遏,看王索还坐着发呆,张老板转身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
“你滚不滚?”张老板举着菜刀指着王索,眼神依旧愤怒,却又带着冷光。王索见过这么冰冷的眼神,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冰冷他的心。
王索站了起来,拾起地上的衣物,朝门外走去,伴着张老板恶毒的辱骂。
就这样吧,王索走出理发店,站在清晨的大街上,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原来这就是情感,心好痛,痛得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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