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郁得令人打冷颤,冰冷的雪花兀自乱舞着,天地聚结在这寒凝中。在这样的景致中游逛,实在是寻不出一丝兴致来。
急急地骑车回家,近门前,听见有重浊的男音。推开门,见窗前放着一根显然是用了很久的木棍,木棍旁边放着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一个衣着褴褛的矮个中年男人和我打了个照面,他凄然地冲我一笑,问我:“回来了?”哦,是老家的老大。正在生火的母亲问他:“快过年了,你是否回家看看父亲和兄弟?”老大愤愤地说:“……哼!回家吃不来饭,我在这儿宁愿挨饿也不回去。”
以前我们便知道,他在家时,父亲与兄弟对他很不好,常打骂他。老大个子矮,两腿又有些跛,走路一颠一颠地很不自在,加之老大头脑又迟钝,说话含混不清,尽受窝囊气。气愤之下,他离家出走,靠捡破烂为生。
老大一年难得见一面,今天天气又这样奇寒,他来有什么事?原来天气渐冷,他没有靴子穿,他来问母亲有没有不穿的旧靴子给他一双。
唉,可怜!以前家里有几双,可早已当破烂卖了。我注意地看了一下他的鞋,那是一双泥土硬成块的运动鞋,想必他连袜子也没穿。他说他在鞋底下边垫些纸,哎,这么寒冷的天,我穿着皮靴亦觉得脚冻得麻木如硬冰块,他竟穿着一双又薄又潮湿的鞋。母亲为难地说实在没有。
老大没言语,转过身,抗上袋子,拿起棍子,一颠一颠地走了。我的心中蓦然涌起一股难以诉说的感觉:他虽身世卑微,靠捡破烂糊口,但却毫无有些乞丐的死乞百赖之相,毫无求人施舍怜悯的低三下四之状,他是个多么有骨气的可怜人啊!当初因为家人相逼负气出走。几多年来,一直靠自己的双手捡废品养活自己。
这偌大华夏热土上还有这几多为谋生而终日含辛茹苦之人。做个人真不容易啊!这蔓延在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黄皮肤,黑头发的人儿,竟也被世俗划分成高低贵贱。
何以贵,何以贱,这可诅咒的等级标准。像老大这些终日与世无争,靠自己的辛酸谋生存的人,却遭受着毫不相干的世人的唾弃、鄙夷。这些人有什么资格?凭什么轻视老大他们这些寒风中的孤叶衰草。
老大他们没有世俗的头脑,没有势利的心,只有一双勤劳的手,一颗孤寂的心。老大他默然地走出我家门,想必是误解我们也小瞧他,不想给他。
哦,不,我们只能是同病相怜,我们也有相同的难处,只不过比你稍微好一点,往年的穷困亦不堪回首。想必你看够了世人的白眼,受尽了人世的凌辱,你艰难孤苦地生活在人世间,欢乐温馨与你无缘,只有寒意深深围袭着你。
我哀,哀老大,哀天下所有似老大的人。他们艰辛、悲苦,遍尝人间的酸甜苦辣。我质责这不平的世间,这愚顽的人世。
(此文是初中二年级时写的一篇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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