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丘豸
去年回老家，听说山里出现了野猪。这对我来说可是个新鲜事。
头些年在家的时候，别说野猪，就连野鸡也难见到一只，看来家乡这些年在植被保护方面的成果还是挺显著的。
我小的时候，从没见过野猪，只是听老人们讲过野猪长着獠牙，身上满是松树油子，如何如何厉害。我们都当故事听了。
但那时，山里的狼还是有的。每逢过年过节生产队杀猪时，血腥味就能把狼招进村子，也时常有生产队羊圈被狼掏的事发生。至于狼的叫声，更是经常可以听到，有时候像小孩子哭一样。尤其半夜里叫起来，特别瘆人声音传得很远，就好像站在自家的后窗户跟一样，吓得把头藏在被窝不敢露出来。
长辈们去山里打柴收割，也偶尔能看见。听说邻村的一个哑巴傍晚回家的路上，一只狼把爪子搭在了后背上，被哑巴扯着狼腿，生生把狼给摔死了。大家都觉得那哑巴很了不起。
记得有一个冬天，外边下着小雪，生产队的羊倌把羊赶到了村子的北山坡。抽烟时发现忘了带火柴，就跑到我家要火柴点烟。也就是一袋烟不到的功夫，就有人在后边大喊起来：“狼来啦，把羊给叼走了！”羊倌赶紧跑出去，往北山上一看，一只狼正拖着一只小羊向沟里的方向跑去。羊群都让狼给惊散了，跑得四下都是。羊倌好不容易把羊归拢一起一数，果真少了两只小羊。
我也见过几次狼，最令人恐怖的一次至今仍然记得很清楚。大概是我十一岁的那年寒假，我和弟弟每天都要上山割柴，然后才可以在家玩。那天早晨，也是天上飘着小雪，我带着弟弟和另外一个小伙伴去到小南沟沟里割苕条。我们刚刚割了两捆多，弟弟突然指着对面的山坡大喊起来：“你们快看！那是什么？”我闻声望去，只见一只狼在对面的雪坡上跳跃着向沟里斜向跑去，一会就跑出了我们的视线。
我们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继续割我们的柴。突然，又是弟弟喊了起来：“三哥，你快看！”他的声音里有些恐惧。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在距离我们五六米远的柞树棵子后边，就是刚才看到的那只狼正呲着牙，在偷偷地看我们呢！
那一刻，说不害怕是假的，我心里陡然升起一种恐惧感来。我们三个人中，我是最大的，即使我心里再害怕，也要表现出勇敢的样子来，给他俩壮胆。我想起以前曾经听老人们讲，看到狼时，一定不能跑，因为跑也跑不过狼。而且你一跑，狼就知道你怕它了，它就会更无忌惮地向你攻击。
我手里握着镰刀，一边盯着狼，一边走到弟弟和小伙伴的前边，他俩也迅速靠拢在我的左右，形成一个三角形阵势。
我对弟弟和小伙伴说：“听我口令，跟我一起喊！”然后我们举起镰刀，大声喊了起来：“打狼啦！”“打狼啦！”
那只狼也许被我们的气势给镇住了，在那里向我们瞄了几眼，没多停留，转身慢慢走掉了。
我们没心思割柴了，和我们一起的那个小伙伴也是害怕了，说：“咱们还是不要再割了，赶紧回家吧！”
我说：“要么我们往沟外走走，可以离家近一点，怎么也得割够一扛的啊！”
“要割你们割吧，我是不割了。万一那狼再招来两只咋整？”
听他这样一说，我的心里也没底了，我们就扛着两捆苕条回家了。
回到家里告诉了妈妈，妈妈说，明个再阴天下雪的时候，就不要上山了。
后来想想，仍然心有余悸，如果当时遭遇的狼不是一只，而是两只甚至三只，或者我们不是三个人，而是两个人乃至一个人，后果就不敢想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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