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娘家事情之后,兰艳萍来到M县一高找郝玉宁,她想出去打工之前,把大闺女户美玲托付给她。郝玉宁见了兰艳萍,拉着不让走,把钥匙交给兰艳萍,让她先回家剁饺子馅,中午一起吃饺子。
原来,自从公婆相继去世后,郝玉宁和高怀远的儿子,高传宝也慢慢长大了。因为教学成绩优秀,郝玉宁被调到了M县一高教书。为了传宝上学方便,郝玉宁把家里的生意托付给一个老师傅,每月结算一次;母子俩搬到了学校分给郝玉宁的宿舍里住。
郝玉宁上完课匆忙回家,两个姐妹一个擀皮一个包,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只听郝玉宁说到:“听说丽欣常给美玲写信,信中还常有摘抄和剪裁的报纸;每一封信的内容都丰富多彩呀,很有针对性。丽欣这丫头,真是入错了行,她如果来干教育,准比我干的好。”
兰艳萍听了,笑了笑说道:“能不能比你干的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最近几年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是接连不断,过的不咋的顺当。从06年买房子,08年她公爹得了重病,到现在他们夫妻上的公司不景气,还有我的孩子,她哥哥姐姐的孩子,还有她老公家那边的孩子,她总有操不完的心。”
郝玉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是呀,丽欣总是那么的热心肠,什么事都喜欢管。不过,她最近有事忙了,听说两年前她老公跟他大学同学合伙,开了一个公司;做什么点餐软件的。”
原来师爸爸手术后,回到W市的师庆磊有点心灰意冷,就没有去新公司报道,仍旧在XX科技有限公司工作。公司的迷蒙状态更是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领导高层拉帮结派,员工内部分崩离析,那些站好了队的员工,跟着自己的领导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那些只会技术,不懂人际,或者不屑于参与的公司骨干,感到公司实在是没有前途可言,就开始了又一波的大逃亡。
软件公司最大的资产就是人。好的人才流失,对于一个深爱公司的人,每走一个都有心痛的感觉。而到了xxxx年下半年,公司能独单一面的员工,所剩无几;风雨飘摇中的XX科技有限公司,历经周折,在XXXX年更名之后,在新领导班子的领导下,更加迷茫的摸索着向前走。
这个时期的师庆磊十分郁闷;除了学习,陪老婆孩子,就是跟父母电话问候。就在这百无聊赖的日子,师庆磊接到了大学好友甄传宝的电话,问他会不会做XX软件。这个问题对于科班出身,多年从事软件行业的师庆磊来说,真是小儿科。不过生性稳重的师庆磊,还是在网上查阅了部分资料,有了初步的设计思路;才给甄传宝回话,说XX软件没有技术难题,从自己查询的资料看,是一个很小的东西,做起来不会太费事。电话联系了多次之后,甄传宝给师庆磊说,从他的了解的信息,掌握的市场行情来看;XX软件将会有很大的市场,劝师庆磊跟他合作,一个管技术,一个管市场,开拓自己的事业。因为有翁丽欣表姐李玉梅夫妻做榜样,如果一个技术和销售结合,技术人员负责做好产品,销售找到良好的渠道,那么,不要说发财小财,就是发大财,也不是梦。
仿佛是深夜航行看到了一盏信号灯;有仿佛饥肠辘辘的路人,得到了一个热腾腾的馒头。正处于三岔路口的师庆磊听了好友的话,对做XX软的未来,未加任何考虑,就开始细细分析,认真开工。他认为甄传宝十年销售,在市场上真枪实弹的干了这么多年,他的想法,他的设计,只要自己能用程序实现,尽快的做出产品;具体营销战略,经营方式,那是甄传宝该想的。书呆子气的师庆磊,根本没有用心调研真实的世界,对这个软件的需求量是不是跟甄传宝吻合,就没日没夜的开工了。
夜,仿佛是给每一个有上进心人的特殊恩赐;搬到宿舍之后,郝玉宁一下子感觉时间多出了很多,可以有很多空闲的时间好好的看书、备课、写教案了。从天钢微亮起床,到下午放学后,郝玉宁都是忙碌的,做饭吃饭上课;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那一个个的白天,都是属于学生和儿子的。属于自己的,只有夜。于是,不论是在月朗星稀的秋夜,还是在润物细无声的阳春;不论是雨声敲窗的夏晚,还是大雪舞动的寒冬;都是郝玉宁静静读书的大好时光。
说起了夜,郝玉宁又给兰艳萍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大概是这个样子的:那是一个初夏的晚上,一向吃完饭就看书的郝玉宁,心情有点烦乱,高传宝在乖乖的做作业,郝玉宁突然想出去走走。郝玉宁所在的学校是M县最好的封闭式高中。在这里读书的,绝大部分都是寄宿的学生。这个学校有一个很大的操场,因为操场离郝玉宁的宿舍比较远,家里家外一手人的郝玉宁,两点一线的忙碌,根本没时间去操场锻炼。今天心情烦闷,想跑几圈,也趁机看看同事们口中夜幕下的操场,到底是能有多少故事。
初夏的风,凉习习的;沿着通往操场的小道慢慢的走,能时不时的看到一对对,站在路边树旁的少男少女,一对对相对而立贴的很近;其中,更不乏搂抱式、接吻状的。郝玉宁心里暗暗吃惊,这才是多大的孩子呀,花样年华,正是读书的绝佳年龄,他们的父母,不管是上班族,还是打工者,小商人;一个个不惜花大价钱,费老血本把孩子费尽心机的送到这里,是让他们来读书的;是想在他们的黄金岁月,接受M县最好的教育的。可是,谁能想到,自己十几岁的孩子,竟然会早恋!而且不是情愫暗生,纸条传递;而是这么成人化的近距离的亲密接触!郝玉宁越走越快,她不忍心看下去,也不敢多想下去,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她想亲眼看看,传说中的操场上,还有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一阵阵凉风吹过,吹来草坪上小草的清香,如果不是心中有事,这是多么美丽的夜呀。放眼望去,操场的草坪上好像一个人也没有,既没有跑步的,也没有走路的;白天热闹非凡的操场,仿佛像人一样,随着夜幕降临,也进入了休息状态。然而,仔细看,认真听,三五米一个起伏,五六米一堆黑影;伴随着男言女声,那娇喘微微,那嘿咻传浪,一处比一处动情。郝玉宁看着,听着,泪水不由自主的奔涌了,她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教导处黄主任来了!”仿佛晴空一声炸雷,操场上迅速冒出了很多匆忙的影子:穿衣服的、找东西的、走的、跑的、叫的、嚷的;一时间打破了夜的静谧。但也就几分钟的忙乱之后,那些惊慌失措的孩子发现“教导处黄主任来了!”是一个谎言,操场上并没有黄主任的声音,更没有他的人影;于是有人开始骂骂咧咧,一对对被一声“教导处黄主任来了!”来了惊散的孩子,大部分,又慢慢聚拢起来。路过郝玉宁身边的一个男生,是去年郝玉宁教过的,看了郝玉宁一眼,对他身边的女孩说“这个郝老师,八成是受刺激了,大晚上来这里捣什么乱。”
郝玉宁知道,自己说也没用,现在的孩子,除了教导处主任,自己班的班主任,在他们眼里根本没有尊敬的老师,更没有多少能让他们敬畏的人。现在的教育者,处于十分尴尬的地位,既不能打学生,不能骂学生;还不能对学生有任何的惩罚。不久前,学校还来了这么一个家长,来找老师,说老师给孩子布置的作业太多了,是对孩子的变相惩罚,他要投诉。而这个老师留给学生的作业,不要说课下,认真学习的学生,一般课内都能顺利完成。教师对于孩子,只有上课讲课,把该讲的内容讲完;下课呢,就该干嘛干嘛,除了少数爱学习,懂礼貌的学生偶然来问个问题,绝大多数时间,任课教师是没有机会跟学生交流的。就连课堂纪律,也是不敢十分严肃的。现在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娇宠有余,教养不足。特别是农村来的,他们的家长到远处打工,对留守的孩子百般宠爱,有求必应。这些家庭出来的孩子,很多都有老师都不会玩,没见过的智能手机,电子玩具;你上边上课,他下面玩东西;如果静静的玩自己的还好,就怕那些忘乎所以的,弄的课堂乱哄哄的,仿佛是跟老师唱对台戏的一般。而这类孩子的家长,因为自己学历不高,在外边找到了挣钱的门路,对上学的事情是模棱两可的,于是乎教师和家长的沟通,就产生了十分的困难。郝玉宁去年刚刚掉到M县一高的时候,曾经亲自经历过一个家长,他直言到“郝老师,我送孩子来一高呢,是想找一相对放心点的学校;具体他学不学,学的好学不好,都无所谓;只要混过这三年,反正,就算学习不好,考不上,也够打工的年龄了;到那时候上不上学无所谓,现在的社会,你看看哈,不一定上学的比不上学的挣钱多,现在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您说是不?现在他小,没办法,必须在这里混着,能混一个漂亮媳妇,那就更好了。”虽然这类家长是少数,但这也是一种类型,一类代表。郝玉宁听着,心中想打开了五味瓶一样,不知道怎么才好。更令人可惜的是,经过接触,发现这个学生,真的是十分聪明,她多想和家长联合起来,对这个孩子进行好好教育。而家长如此表态,学生在家长和老师间取舍,天长日久,还是家长的影响力大。青春年少的学生,原本就没有固定的方向和规划,他的很多行为和决策,大部分都归结于家长的日常生活模式和潜移默化的思想导向;老师,特别是一般的任课教师,充其量能说上三言五句,随着任课的结束,一切基本上也就烟消云散了。也就是从那件事起,郝玉宁除了上好自己的课,管好儿子,剩余时间就是看自己喜欢的书;曾经的雄心和设想都一一慢慢搁置了。如果不是今天课堂上一个学生再三的跟她逗,跟她躲猫猫式的捣乱课堂,她也不会心烦,不会夜晚来操场的。要知道,这个时间,往常是她静静读书的大好时光。
那天上午发生的事情是这样子的,随着上课铃声响起,班里还是有几个同学没有到座位上,郝玉宁没有说什么,开始板书今天要讲的内容,在她板书内容的时候,她听到下边有打游戏的声音,她停下来,扫视了一眼班里的学生,看到两个男生低着头,正在全神贯注的按着手里的东西,她警告到“收起来,如果再让我看到,我就没收掉”;说完,她继续板书,没写几个字,她有听到“哄”“筒”……等打游戏的声音;她走下讲台,走到其中一个学生那里。这个学生叫叫苏金河,初中时候是郝玉宁班里的文体委员,在M县一初,郝玉宁的事迹家喻户晓,苏金河对郝玉宁的尊敬也是逐日增加的。虽然上高中后学习成绩有所下降,苏金河在班里的威望还是有的;所以,郝玉宁上课,他一般都能起到维护秩序的作用;也因为这层关系,郝玉宁才毫不犹豫的走向了他,如果是其他学生,估计郝玉宁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过去就过去了。
苏金河的同桌在郝玉宁走下讲台的时候,已经通过胳膊轻轻顶撞通了消息,所以,等郝玉宁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苏金河已经正襟危坐了。郝玉宁二话不说,伸手到苏金河抽屉里掏出了那个东西,那是什么东西?IPAD?郝玉宁拿到手里,IPAD还是游戏界面,游戏还在进行中。郝玉宁想让游戏停下来,按了这个,没用;再点那个,游戏不但没有停止,还从静音变到了有声,而且声音一下子弄的很大;同学们哄堂大笑起来。苏金河站起来,从郝玉宁手里要过IPAD,一边按一边说“郝老师,你落后了,这东西,您是第一次见吧;您呀,不能光死读书了,没事了也了解一下当前的大形势吧;告诉您,这是IPAD,苹果公司产品,用中国话说就是平板电脑,英文拼写为:I_P_A_D;这个如果用您的工资买,估计至少也得两三个月的纯工资;好了,上课吧,我愿意当您的好学生。”
郝玉宁懵了,思考了一会,慢慢的走回讲台,把这一节课按部就班的讲完。下课后,还没等她去找苏金河,苏金河主动来找她了,他们在教室外聊了一会。苏金河的大概意思是,郝玉宁是他比较尊敬的老师之一,他没有诚心在郝玉宁的课堂捣乱,只是那个IPAD刚拿到手,手痒的很,光想玩,控制不住自己,请郝老师原谅。他还跟郝玉宁说,其他,除班主任以为老师的课,他几乎都是不听的。郝玉宁问他,你来学校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不好好读书,现在的学生都在想什么?干什么?苏金河的回答更是有代表性,他说来学校的目的,那看对谁说了;如果教导主任或者班主任问,那肯定是来好好学习的,对您,我不撒谎,我现在对自己来学校干什么早就产生了迷茫,现在是过一天是一天的日子;在自己没想好更好的出路之前,在这里沁润着慢慢的长大呗。如果您让我回答为什么不好好读书,这也是我很困惑的问题,您看哈,我这种纯农村的孩子,没背景没后台,就算考上了大学,上完了大学,不还是要打工吗?打工,就是去谋生,去挣钱;上学和不上学的差别,现在也不是十分明显了;一旦出去打工,就是看机遇和能力,而且前者远比后者重要;您说,这读书,还有多少用?然而,咱中国的千古名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况且父母也死逼着让读书,没办法,那就读呗。至于其他的学生在想什么,这个是不好回答的问题;学生吗,当然是学习为重,咱班的大多数还是认真学习的,这个和其他学校不同,毕竟是一高,学习氛围还是有的。但大多数不能代表全部,现在班内同学们的学习成绩,就像梁山好汉的坐次表,基本是明摆着的了。拿自己的成绩对着咱们学校的升学率,成绩差的,自我感觉没有希望的,也就没有什么积极性了。大家玩的、谈的、打游戏的;反正是想干嘛干嘛,该干嘛干嘛呗。说到这里,我觉得郝老师您,就很可能不知道夜幕下的操场吧,哈哈,那是一个超级……
故事讲到这里,郝玉宁杀住话头,看着兰艳萍说:“你还是不要出去打工的好,你的大闺女也到了很需要父母的年龄。”预知兰艳萍做如何选择,现在的高中生夜幕下的操场上都干些什么事情,请看下回:十几年执教鞭几多感慨,母子聚多欢畅教儿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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