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妈妈,我要妈妈。”许国富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夜晚文生歇斯底里的哭声,那嘶哑的声音,每想起孩子的哭喊声他的心都在泣血。
十二年前夏天的一天,那时儿子才五岁,一白天的忙碌终于锄完了最后一块地,回到家里时,妻子已经做好了晚饭,虽然只是粗茶淡饭,却是他几年来他吃的最香的一顿饭。妻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过饭了,每天他干完活回到家中,面对的总是冷冰冰的灶台。热呼呼的晚饭,热呼了他的心,他再次感觉到家的亲切和温馨,觉得自己再苦再累,也值得了。
今年夏天天旱,村子里的浇地都得排号轮浇,晚上轮到自家浇地,吃罢晚饭后,看着许国富拿着铁锹就要出去,妻子破天荒地拥抱了他,妻子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么拥抱自己了,他好想让时间永恒地留在这一刹,永久地享受那美妙的激情。只可惜时间不会停留,小麦的灌溉耽误不得,错过了今天,又得等几天,他心有不舍得带着遗憾扛起了铁锹离开了家。
往日浇完地后,他会在机房迷糊一晚,等到天亮才回家,这样不会影响妻子和儿子休息。今天他想着早点回家,回到妻子等待自己的那个家。急匆匆地回到院子时,发现院门从外边锁了起来,回到家时,门销也没有插,他的心突然不安起来,开灯一看,儿子盖着小被子安静睡在炕上,妻子被子都没有铺开,现在已是凌晨,妻子会干什么去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到了三叔对他说过的话。
十几天前,他和三叔在同一块地里锄地,干活休息时,三叔把他叫了过去:
“国富,家里还好吧?”三叔关切地问道。三叔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父母去世后,他成了孤儿,多愧了三叔的照顾,才让他度过了生活中的窘境,娶妻生子。三叔把他看作自己的孩子,自己也把三叔当作父亲看待。
“三叔,家里挺好啊。”家里确实挺好,妻子在家带儿子,没有什么事情。
“有些话三叔不想憋在心里,你也别介意三叔嘴碎,听人说你媳妇经常往养蜂的南蛮子那里跑,一天好几趟,村里的闲话多难听,回去让你媳妇注意点影响,没事别往养蜂人那里跑……”三叔续续叨叨地说着。
三叔的话,让他心里一惊,他想到了妻子这些天确实与往日有点不同,以前不太注重打扮的妻子,这段时间经常坐在那里化妆,有时连孩子都不管不顾,他不得不等到妻子化妆结束后才能外出劳作。他以为妻子带孩子苦闷,更多的是感到自己委曲了妻子,打扮打扮也是应该的,没有想到其他方面。三叔的话虽然提醒了自己,有时间得与妻子谈谈。
几次想和妻子聊聊,可话到嘴边时,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况且村里那些闲人捕风捉影的事情多了,听到这些闲话就怀疑妻子,让妻子听到多伤心,他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妻子。
一个晚上妻子都不在家,那该去了哪里?养蜂人前些天已经随同蜂箱被汽车接走了。不好,妻子肯定已经早与随养蜂人商量好了,只等自己晚上浇地时,养蜂人回来把她接走。
他胡思乱想着,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胸口像圧了一座山,憋着的气让他有点喘不上气来。他顺手从柜子上拿起了擀面扙,不顾睡在家中的儿子,朝着养蜂人住过的地方跑去。养蜂人那里空荡荡的,只有生活留下的残痕,三有绕着村子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他们的一点踪迹,只能丧气地回到了冷清的家中。
回到家里时,孩子已经醒来,用被子蒙着头哭泣,看着自己回到了家中,文生才从被子中钻出来,全身湿露露的全是汗水,委曲地坐在被子上哭喊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凄厉的哭声回荡在宁静的夜空中。他凄惘地看着哭泣的孩子,心中的愤怒如艳阳下的坚冰迅速溶化。他把孩子抱在怀中,嘴中不停地安抚着:“别害怕,还有爸爸,还有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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