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人过日子,离不开这样一句地方用语叫“做人家”,意思就是勤俭持家。家母以前经常教诲道:“做人家”,其实就是“做自家”,精打细算只能对自己,不要把算盘打到人家(别人)的头上去。
做人家是全方位的,包括衣食住行,上海人总是想钞票花得少一些,生活过得精致点。在衣着方面,最突出的例子就是“节约领”。
所谓“节约领”就是上海人说的“假领头”,在计划经济什么都要凭票供应的年代里,“假领头”用最少的布料维持了上海人要面子本性。假领头做工简单,洗换方便,在外观上起到衬衫的作用,很快就风靡全国。
图片来自网络我那时也有二只假领头,其中一只面料是白颜色的“的确凉”,买的时候不仅是钞票,还要纺织品专用券。领子是硬扎,很挺括,晚上洗,第二天又可以穿了。如果你不说,人家总认为你里面穿的是件白衬衫。
小时候冬天穿棉袄,外面总是要加件外套,称作为“罩衫”。罩衫是起到保护棉袄的作用,罩衫洗洗也方便,三年穿下来,脱去罩衫,棉袄也未见明显的磨损,换下来的正好给弟弟妹妹穿。上海人家历来有“新阿大、旧阿二、补阿三”的说法,在家里我是排行老三,所以旧的、补过的总是轮到我。
图片来自网络有的同学冬天除了罩衫,还戴有袖套,袖套是单位作为劳防用品发的,聪明能干的妈妈拿来改一下给儿子套在衣袖上,唯恐儿子的袖口在课桌上磨损。
纱手套是工厂的劳防用品,会过日子的阿姨妈妈们把省下来的纱手套拆成纱线,染色后编织成毛衣毛裤穿,虽然保暖性能要差点,有的穿总比没有穿的要好。
我读书了,第一只书包是母亲自己缝纫的,这对于会缝纫衣服的她来说,书包那是小菜一碟。颜色是士林蓝的,书包正面还绣了一只停在树上的鸟,里层还有专门用来放鉛笔、橡皮的小兜(代替铅笔盒)。
图片来自网络当时挎在肩上也挺得意,可与同学们买来的书包相比就感觉土气了,我吵着要换,直到三年级,父母拗不过了,才买个了新书包。
衣服打补丁是司空见惯的,常见的部位上衣是领子、袖口、肘部,裤子是膝盖和屁股处。如果补丁和衣服是同一色的还好,不是的话确实“弹眼落睛”,尤其是裤子的后屁股上打了二大块圆形补丁,缝纫机踩的针脚一圈围一圈,远远望去好似射箭用的靶子。
那个时候穿打补丁的衣服没有人会感到难为情,因为穿打补丁衣服的人不在少数,再说那时大力弘扬的就是这种艰苦朴素的风尚。
在沙市一路上的中央商场里有专门修旧利废的柜台,什么东西修修补补又可以恢复它的使用价值。最热门的是修理棉毛衫的柜台,棉毛衫的领口、袖口磨损了,他可以替你剪下来,重新换个新的。
会过日子的人家即使那件破衣服破得无法缝补了,也舍不得扔掉。按线缝拆开,刷了浆糊褙硬衬,照鞋样刻好叠上几层,沿好边,纳鞋底。我们小时候穿的鞋子都是母亲自已做的。
棉毛衫破到不能穿的程度还有利用价值,那就是剪开来做揩台布,袜子破了补一补还能穿,实在不能穿就用来扎拖畚。扎拖畚都不能用了,还可以卖给废品回收站。
图片来自网络上海人的节俭恐怕是全国闻名,它不是小气,是计划经济年代节衣缩食,勤俭持家的表现。生活在大都市的芸芸众生,挣钱不易,花钱容易,“做人家”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老一辈的上海人,活在当下,虽然生活富裕了,但“做人家”的秉性依旧。看到现在年轻人对什么东西动不动就是“断舍离”,心疼地喊到你们都是败家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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