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年光游荡,恍惚间,急景凋年倒已遥遥在望了,那久已流远了的岁月里的童年年味,一幕幕便挤挤挨挨地历历又浮现在眼前,不过是在诸多的欢呼雀跃中也有惘惘的不知所措的凄戚。
便是年底杀猪那血淋淋的一个场面,使年幼的我一整天的悬在一种,搅在心头,浮在呕吐前,封住了想吐有吐不出来的难挨况味。最是那一声声尖锐凄厉的长鸣,远远听着,就像有人在那里狂吹着生锈的警笛。听得人心里凛凛的直发怵。
天色还只有一点蒙蒙亮,村子里倒已经有许多人在那里杀猪了。我们家也杀猪,爷爷在早晨九点钟左右,把猪赶到门外的广场上。我们的猪是雇人杀的。在那凋零的地方,村子中央有这样一个凹陷下去的广场,四周用砖石砌出高高的平台,台上筑着房子。一概都是白粉墙的房尾,墙上被雨淋出一条条灰色的水痕,深一块浅一块,像凄凉的水墨画。
已经预先把猪饿了一整天,为了要出清它肚子里的存货。把猪从猪圈里一放出来,它就到处跑着,静静地,迫切地把鼻子凑到那淡褐色的坚硬的泥地上,寻找可吃的东西。忽然之间,猪大叫起来了──有人拉它的后腿,猪叫着,叫着,人来得更多了,两三个人七手八脚捉住了它,猪一声声地叫着,永远用着同样的声调,一种平板无表情的刺耳的嘶鸣。被掀翻在一个木架上。两个男人握住猪腿后腿,另一个便俯身去拿刀。他们有一只篮子装着尖刀和各种器具。尖刀戳进猪的咽喉,也并没有影响到它的嗓音,仍旧一声声地嗥着。我再也看不下去。吓跑回家里关上房门不出来了。但是猪被杀的时候叫得太长太。有猪的人家挨家挨户地论着杀。渐渐的那末日似的一天终于过去,在暮色苍茫中消失了那嗥嗥的悲鸣
第二天,堂屋里横空搭上一张门板铺,上面搁着那只猪,整整齐齐的,尚未开剥嘴尖有些血渍,肚腹掀开一线,露出大红里子。我也再看不下去,餐桌上看到烧得红彤彤的猪肉,只是食不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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