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乔叶老师的《无疾而终》中篇小说,我把故事写成一个梗概。乔老师把一对男女的心理活动刻画得入木三分。原文通篇是细节,比故事梗概精彩一万倍。
涉世不深的女人,千万别去趟混外恋的混水。因为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
故事:
他调来她所在的香市工作。五年未见,她答应他的约茶。决定见一次,然后按下休止符。
他和她是五年地下情人。之前,他只要来香市出差,就会约她来自己的房间。他喜欢她的温柔妩媚,召之即来,来之能战。她喜欢他床上本事大,床下脾气小。
他和她从来没有预约,又每次都成全好事。这样的天作之合,分手理由令人匪夷所思。
最后一次,他照例把她约出来。她说,我来大姨妈了。
他说,你怎么不早说?
她沉默。第二天发来短信,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真正造成分手是那一次,他不顾她的劝阻,把她堵进她家,确认她一个人在家后,霸王硬上弓。
她是喜欢他的。否则不会给他进家,还和他完成生命大和谐。
两个都是有家庭的人,除了在床上坦诚相见,连短信和电话都很克制。
否则也不会地下活动五年,没有东窗事发。
他很满意她配合得天衣无缝。他着迷她无欲无求的脸和热情奔放的身子。
但她这次不开心,因为不想在自己家里。既然不来也来了,那就当成最后一次吧。
这次答应约茶,她是想作为一次谈恋爱一样的纯粹交往,不要有荷尔蒙的腥骚味。以此为仪式感,彻底一别两宽。
约茶的地点,被他选在熟人的茶叶店。席间觉察被他的朋友偷拍,她不依不饶要过手机,把偷拍的照片彻底删除。
他觉得一向温顺的她,今天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就不一样,只要关键时刻不拒绝就行。女人嘛,谁还没个小性子。他就喜欢她人前正经人后浪的样子。他认为这是自己独特的魅力所致。
和他,是她第一次婚外情。五年前那次应酬的酒桌上,她被他深深吸引。饭后又去K歌至半夜,酒醉的她被他送回宾馆。当然,他也顺势把自己送到她的床上。她从来没有那么开心和满足过。
平心而论,丈夫对她还是不错的,但她总觉得隐忍并缺失什么。直到和他交往,那块缺口突然被填满了。
她觉得自己,像飞蛾扑向跳动的火焰。火焰那么美,扑向它那一刻,如果死了,那就死吧。
就这样过了五年。
直到有一天,她逛商场,听到两个年轻女孩的谈话。内容使她心里翻江倒海。
她听到,我跟你说,男人的爱分三级。乙女孩轻屑地笑了几声,跟甲分析起来:高级的只刷卡不动她,中级的是既刷卡也动她,低级的就是不刷卡还动她。咱们怎么着也得是中等吧?赶快跟这个低级男人断了吧,别留着过年!
她下意识对号入座。
她是有多爱他。交往那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给过她哪怕一块钱,也尽量不给她花钱。五年!她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前所未有的迫切,想要知道她在他眼里的地位。或许,根本没有地位。那算什么呢。
这是她答应约茶的原因。她掌管家里财政大权,对金钱没有过多欲望,总是信步闲庭地生活在自己的经济能力允许的范围里。
如今对他,身子平静如水,泛不起一丝波澜。她只要确切答案。
从气氛诡异的茶室出来,他要她去他家。她坚持要回自己家,却不给开车的他具体地址,而是让他开到一个公园,建议散散步。
黑暗中他拉她的手,她试图甩开,他拉得更紧,她便让他拉着。
他没话找话,说,你开始有一种成熟美。她说老了,上周刚过生日。
他心里哎呦自己怎么又忘了她的生日。不记得第几次忘了。赶紧说所以请你去我家,想给你意外的惊喜。
他心里飞快地计算,怎样以最小的付出哄她就范。家里有几样零碎玩意儿,挑个像样的给她。路上再打主意。补上生日礼,再睡一睡,今晚也算没白约。或者,干脆进屋就把她放倒,好好睡一睡,连生日礼都省了。他这个人难道不是最好的生日礼吗?就这么应付她。
去我家吧,没别人。他又强调。心想这女人今天怎么这么费事。
她冷冷地笑,到了那儿,我就是别人。不想被抓个现场。到时候,她舍不得打你,只能打我。
她沉默表示抗拒。
那去你家。你说你老公出差应该没回,你女儿在外地读大学。
她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寒意。他不记得自己生日,居然记得这个。
沉默。
那你想去哪?
她的手朝马路那边的高楼一指,五星级酒店。
他愣了一下。摸摸口袋。我没带身份证。
也没带钱对吧。她的语气里带着揶揄。
她想起有一次去出差,他急吼吼打电话来说他也去,不用她买飞机票,只要她的房间号,只求能为她服务。
如今想起来,倒是她应该给他买飞机票购买他的特别服务,他还卖个人情,不收钱似的。
她有些眩晕。诸多细节都到眼前来。怎么以前都没感觉,而今天特别恶心呢。
他继续喋喋不休。我也没让你为我花钱对吧,而且每次都是我主动打的电话。
对,电话费也很贵对吧?
眼前这个男人,不过把她当成免费炮友罢了。而她认为,如果比情人少一点,至少比炮友多一点。而他让她感觉,自己在他心目中,连最便宜的ji都不如。
他噎住了。像不认识一样看着她。不明白乖巧温顺从不谈钱的她,怎么变了另一个样子。
他说钱太庸俗,在他和她纯洁的交往中,并不重要。给钱怕是侮辱她。
切。她冷笑。重要。当然重要。所谓的钱是最不重要的这种话,只有花过钱的人才有资格说。没有花过钱的人還这么说,那就是不要脸。我们这种关系,有病有灾都不能到跟前,平常也只是各顾各的,除了在床上那一会儿,其他时候没关联也不能有关联。踏踏实实开个房以保证不被捉奸,买个礼物留个念想让我觉得不只是上床那么简陋,这都是要花钱的。你放心,我的胃口很有限,不会让你花很多,你花了,我也会花的。你不用怕成这样……她真想这么说。这么说会让他心里落个底儿吧?可她紧紧地抿住了嘴。说什么呢?没必要。某种意义上,他这就是在欺负她。她若是真傻,他这么欺负她,那就是不厚道。她若是装傻呢,他这么欺负她,那就是更不厚道。
可钱确实是他的软肋,最软的软肋,奇怪的是,似乎也是他的原则,最铁的原则。厚着脸皮挖到底的话,她让他迷恋的地方,除了她的身体,再就是不需要花钱。而且因为不需要花钱,她的身体就显得更好。是的,似乎是这样的。要是花钱呢?他也问过自己,答案是,那他还有必要找她吗?花了钱,比她好用的女人多的是啊。
谢谢你,谢谢。她下颌微收,彬彬有礼地点头,像是在谢幕。顿了顿,又说:总觉得我们的缘分尽了。就各自平静生活吧。
缘分,这个进退有度的完美说法,这时候祭出来正合适。既然已是诀别,没有必要闹得鸡飞狗跳。
嗯,既是同城,也保不齐会再碰面的。她能想象那个场景,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还会彼此点头,微笑,甚至适度寒暄,如那种最一般的熟人。对于一段感情来说——如果他们之间也叫感情的话,那这也算是无疾而终。
无疾而终,是上好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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