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顶往下看,飞过峡谷的鸟儿,犹如鱼群游过白雾河。这只鸟有一个黑色的背部,展开它的翅膀,并突出成一个尖锐的喙。
草叶立于山巅。所有的草都在云河中涉水,被云拥抱和松开。山顶的草地,可以俯瞰三十里外的景色。成群的鸟儿从峡谷上空飞过,仿佛进入了山的口袋。
崖上野花无数,孤松的松叶是梳理流云的木冠。鸟儿逆风飞翔,气流包裹着水的湿气,天空只剩下最后一层蓝。蓝色的背后,是无尽的纯真。鸟群就像一簸箕从山顶掉下的树叶,树叶在风中聚集在一起,又重新造出一棵树,风从山顶吹走了不必要的装饰石缝里没有泥土,只有树木,低矮的松树靠在巨石上。
被风吹过的山顶上,野花依地而生,花瓣细小,像山领上的纽扣。山顶无鸟栖,只如野果草籽,岩石随风斜斜,鸟粪早已风干。
我在山顶上发现了一只绝色的野蜂她或老或醉在蜜中,她的翅膀像一只船桨,似乎要用这只桨来支撑她一无是处的流氓身体。一只野蜂从风大的山顶飞来,鸟儿飞得比峡谷还低野蜂怎么飘上来的?
鸟儿在峡谷中飞翔,如同在隧道中竞速。风把隧道从裂缝中挤出来,飞鸟迎风展翅,收起舵的全部力量。从生理学上讲,胸大肌占鸟类身体的最大部分。
鸟的胸肌拉动翅膀,比人拉起单杠的力道还要大一百倍。小鸟是强者。啄木鸟用喙撞树的力量有几十公斤,鸟脚跳下树枝的力量有十几公斤。没有弹跳的高速,鸟就不能飞。
鸟类身上没有脂肪,也不会储存脂肪。最满意的是那只鸟的羽毛,是一瓣一瓣的,像清朝官服的绣片,是仿生科学家至今未研究过的耐水耐寒再生系统工程。
这个山顶的野草只有短短的叶子,趴在岩石上。在风中,他们熟悉一种豪爽的姿态,世人皆知的低调。自然界中没有任何事物是非理性的。高高在上的动植物都不会违背环境伦理,它们不会无缘无故地高大、漂亮、锋利、臃肿、瘦弱;他们不会做不讲道理和无知的事情。
他们不是人。山顶的石头像桌凳一样,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只有白云常来坐坐。白云和他的两三个儿子来这里休息或开会。人们无法想象云朵在互相交谈,就像古人的云朵。去坐白云以前坐过的那张石凳,就是成仙了。
在这种能仙成仙的地方,风很大,裤子被猛地一拉,一下子塞进了两个脸兜里,水草一样的头发顺着一个方向飘荡,耳边充斥着风声。那么,成仙之后要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风太大了。
不宜立卧,不宜读书歌唱。成仙需要常人不具备的实力。小鸟们不想长生不老,它们像鱼群一样飞过峡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