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严谨的激情速摸
*哈里金无差
在你人生的第四十四个年头，你醒来，得到启示。警督就站在你身旁，他头顶的风扇像一个光环，让你想起你们共同经历的那场日出。几天前的清晨，你和警督站在褴褛飞旋的阳台上，你抬起一只手，建议为案件的进展来个高击掌。警督思考了一下，也抬起一只手。那一刻太阳从他背后升起，阳光模糊了你眼前的景象。你小心地伸手试探，用指尖碰碰警督的掌心，又缩回去。你不明白为什么事物能在一瞬间变得不确切，你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感到恐惧。
现在你醒过来，正努力让自己双脚站立；左边的大腿传来撕裂般的痛感。你听见潮汐一波一波地拍击你意识的边缘，黑暗帝国发出空荡荡的回声。那是由你的堕落发酵而成的酒精海洋，无数混沌与黑暗溶解其中，与包围世界的虚无同频共振。在警督关切的目光下，你感觉体内的潮水正在退去，但没有消失。
它们不会消失。很久以前你曾到过极地；你站在一片雪白无垠的荒原上，听真正的海水拥来又退去，知道脚下的浮冰正在融化。你的身体记得潮汐，你这副臃肿容器里的大海也是这样流动、退去，而且还要重新回来。这片大海淹没你，夺走你呼吸的同时带给你启示——末日就要到来。
末日就要到来，所有人都将被你投在世界上的阴影吞噬。你不断地警告世人，但没有人相信你。于是你摄入过量的酒精与药物，用化学物质对抗你体内的暗黑国度，并宽慰自己：压抑或者掩盖，反正都是为了追求所谓此在的快意，和世上的所有其他人一样。警督选择严于律己、你选择自我毁灭，全都是因为他拥有一个逐渐变好的未来而你只拥有毁灭。
不是这样的，警督听到了会说。没有那么绝对，只是个人信仰的问题；我选择相信未来会逐渐变好，所以我做好准备。你不会回答。你们都知道这场讨论注定没有结果，你们都是固执的人，知道谁也说服不了谁。你抬眼，贪恋而坚定地用目光舔舐他头顶的光环；食髓知味检定失败，你的目光只舔到一点点光的边缘。那一点点温煦落进你的腹腔，仿佛投石入海。
后来案件结束，警督也被调回57分局。但你没有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关于你的事不断地传到他耳边。他听说你把自己活成了一个酒精和药物的博物馆，你发了疯，你浩瀚又博大的灵魂里漂着名为哈里尔·杜博阿的浮尸。所有人都怨恨你：你给他们带来麻烦，他们不甘不愿。
直到有一天，警督听说你失踪了。凭空消失。你的同事做了大量的调查，无果，只能宣告死亡。这是一个相当具有个人风格的结局。警督向你致以不超出职业范围的哀悼，并且，似乎是真心地为41分局的损失感到遗憾。他还去你的墓前送过白色的雏菊，一两次，即使他清楚你并没有睡在里面。
但是过了很多很多年，金仍然记得你。那时他已经退休了，眼镜换了几副，橙色的飞行员夹克也洗到有些褪色。但他*仍然*记得你，哈里尔·杜博阿，这个绝望邋遢的末日警探。那时世界上第一台灰域压缩机在极地建成。金是对的，未来的确在逐渐变好——人类甚至拥有了抑止虚无的能力，能够把末日压缩在一台三层高的机器里。
金去极地看那台灰域压缩机。他到得有点晚，时近黄昏，其他参观者散得七七八八。实际没什么好看的，无就真的是无，压缩机器露出的玻璃墙后一片漆黑。金站在巨大的浮冰上注视末日，夕阳静静地下沉，沉到他的脑后。
这时候，他面前的混沌与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挥开虚无，小心翼翼地贴在玻璃内侧。金没有惊讶，他甚至没有更多的想法，就也把自己的手贴在玻璃上，与黑暗中伸出的手五指相对。
高击掌，他想。
End.
原作：《极乐迪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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