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房间,于书柜的盒子里找出一大叠信纸,古风系的,小清新系的,未曾数一数,然看那厚度,少说也有上百张。
纸张依旧洁净,轻轻摸一摸,质地平滑柔软,不知能惹出心底多少喜爱来。
信纸虽多,却不知和谁写一封信?
犹记得许多年前,在那个手机并不普及的年代,在那个现代通讯设备并没有多么肆意横行的时间里,我是写过许多信的。那些信,有许多躺在老家未出阁时睡的房间的小抽屉里,也有许多不知在何时何地遗失了。信已丢,可是只要想起那些时光,都是心里一阵阵欢喜的。那些手写的温度,隔了多年的岁月,依旧充斥心底的每一寸角落。
中学时,我一个人去县里念书,许多要好的朋友留在了家乡的小镇上。去了,就后悔,好似格格不入,我终究还是没有开朗到和谁都能打开一片的能力。而且,在那样的环境中,一个乡下女孩的自卑感压迫的我毫无一丝对生活的热爱。那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是那种同桌的男生可以把你英语书的单词表撕成一地纸屑,旁边的同学还能大笑的那种;是课间时间班主任说大家一起拍照吧,然后所有人都乌泱泱地挤了一大堆,只有你一个人不在镜头里的孤独;是那种上体育课,别人三三两两一块,唯有你独自一人的尴尬。
那真是一段,我至今想起来都难受到不行的时光。可是也真好,那些时间里,有来自家乡镇上的一个女孩子的信。
那个女孩子啊,真是可爱又漂亮,那时候,她青春靓丽,笑容灿烂,小学的时候,我们曾经窝在一张床上聊过天儿,我们一起摘过酸涩无比的青梅。我们没有因为距离而疏远,她的信就这样写啊写啊,一写就写了许多年,从中学写到高三。
她知道我的自卑,知道我的难过,于是,她的信一封比一封勤快。每隔一段时间去门卫室的窗子上取信,成了支撑我度过初中时光的浮木。我常常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然后在晚自习结束的宿舍里展开笔来写。那个女孩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雨梦,当然是我取的。那时候,我们在信纸上以笔名称呼,我给自己取的名字叫:心泪。她说,这名字是那样悲伤。是的,我的泪都在心里,只是无人知晓。
在雨梦的陪伴下,我就这样升到了初三。临近毕业的那年,我换了一个新同桌,她热爱绘画,那双纤细的手可以画栩栩如生的古风少女画。关键是,她多么耀眼,是人群里的大姐大似的。更关键的是,她会和我说话。她问我,你怎么那么安静呢?她还问我,下完课和我一起去食堂吧。
她的画那么美,那么美的画,该有一首词,在我给她的那些古风女孩的旁边写了几首宋词后,她便更热情了。那些画纸十分漂亮,她的画线条干净柔美,我真怕我的词会失了颜色,可是她不怕啊,她一次次嚷嚷着:看,我同桌自己写的词。哦,那个时候的她真是,那脸上的样子我至今都记得,她还挽过我的手说道:我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你是个宝藏呀。
就这样,我们在画纸上开始了我们的配合。她画画,我题词。那些画,是我们默契情感的寄托。
一路升上高中后,我遇上了许许多多的人,我的语文老师,年轻而儒雅,那是我人生中至今想起第一个用“谦谦君子”形容的人。他多偏宠我呀,因为我英语差,所以我的语文早自习用来了读英语。指导我记单词,背数学公式。还有在我的每一篇作文后面留下大段大段的评语。
是的,作文本,他的所有的殷切期望都在那长长的评语中,那些写在纸上的话,让我一路成长,用更好的样子去迎接青春岁月的里的每一次蜕变。
等我升上高二时,他已经重新回到校园读研究生去了。可是那些评语已经被我剪了下来,一张张珍藏到毕业。那些纸上的鼓舞啊,把一个内向的女孩变得笑容四溢。
高中最后两年,我有了许多好朋友,依然,煌,青夜是关系最好的几个,我们真喜欢写,写小小的纸条,写长长的信,在同一个教室里啊。怎么会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来说呢,好似永远也说不完一样。我们四个人的关系是真的好,是那种念大学时还经常跑各自的学校去的,遇到麻烦时半夜十二点也可以打电话的人。
我们那时候写的短信,长信真是多,所以我现在要把那些统统变成一部叫《香樟啊香樟》的小说。
大学时,我喜欢在空间写文字,常常从这个文学站溜到那个文学站,结识了一大帮的笔友,文友,他们来自各地,用温暖的文字书写对生活的爱。菱儿和深庭是其中我最喜欢最喜欢的姑娘,她们两都在古都金陵。我们从第一次交谈就几乎放下了所有戒备,未曾见面,可是彼此信任。这关系,一维持便到现在,差不多十多年。
我们常常写信,手写的信,用上最热忱的心,一笔一笔书写,那些信,把地图上两个远远的城市紧紧相连。
真是热爱写信的时光啊,我一边整理那些信纸,一边摆列架上的书籍,又看到菱丫头去年的信。我轻轻展开,一句句读起来。
读完,我铺了信纸。
我想,我该写一封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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