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多数人,其实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或者说,只知道某种社会上所公认的爱。或者说,我们对爱有诸多的误区。
从广意的角度来讲,爱也有层次之分。一个是有“我”的爱,一个是“无我”的爱。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有“我”存在的爱,或者说有“自我”存在的爱,都不能算是真爱。真爱只有一个,就是“无我”的爱。
用通俗的说法,无条件的爱,算是靠近一点真爱。只是我们也知道,如果“我”存在,那么以“我”为中心的欲望、观念、信仰、知识等等,都无时无刻在影响着“我”,要做到无条件是何等的不容易。“我”存在,无条件只能算做一个理想,一个永远无法到达的理想。
也许,在某个瞬间,我们可以做到类似于无条件的爱,在那一瞬间,我们甚至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一切,为了我们心中那个重要的人。所以,每当有这样的故事发生,我们无不为之感动。这样的人,多数都是母亲为了孩子。所以说,母爱是伟大的。当然,掺杂了太多“我”的欲望的母亲,她们的爱却得到相反的效果,母子成仇,亲人相杀。
有“我”的存在,那么我们最终的行为的所有目的,都会朝向自己。爱的最大的误区在于,我们以“爱别人”的方式,希望别人来爱自己或者说为了让自己内心不再恐惧,然后委屈地说,“我这样爱你,为什么你不这样爱我?”有任何朝向自己为目标的爱,哪怕你隐藏得很深,深到连自己都觉察不到,但你所爱的对象,却可以觉察到。也许他/她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但心里就有感觉,觉得不舒服,他/她就会有这样或那样的反应。而这些反应,也会让以爱自己为目标的人不舒服,甚至痛苦。
夫妻之间,常常就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开始闹矛盾。一件小事,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却总是容易引起激烈的纷争。与其说是因为不会爱,不如说爱的最终目标都是为了自己。比如,有的人总是看配偶不顺眼,觉得他/她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如果他/她能好起来,最终是为了谁?表面上说,是为了这个家,实际上都是与“我”相关的欲望、观念、信仰。如果一个人,不能接受配偶“本来的样子”,一切的爱,都只是穿着各种漂亮衣服的谎言。因为你爱的不是那个实实在在的人,你爱的是一个虚拟的人。
当然,哪怕有“我”的存在,我们也可以找到夫妻相处的办法,增进相互情感,让关系变得安全的办法。因为,我们每个人,其实内心深处都希望得到那种“无条件的爱”。因为,那种爱里面,才有改变一个人的动力,才有创造性地拉近关系的能量与方式。当我们越能靠近那种爱,关系就越安全越牢固。其实,我们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体会,在夜深人静,在异国他乡,当我们孤独时,当我们困难时,当我们痛苦时,浮现在我们心头的人,都曾经是非常接近——无条件地爱我们的人。那种爱里面,具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如佛祖的手掌,孙悟空能翻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都逃离不开。我们都想要那个爱与被爱的感觉,只是又难以舍弃“我”的存在。
“我”的形成,都是来源于关系。“我”的削弱与消弥,也必须在关系中达成。当一对夫妻,在关系中感觉到痛苦,不舒服,那么这是一件好的事情,说明这个关系里面有爱的存在。如果在一个关系里,对方的出现或消失,不会引起我们任何的情绪波动,那么这个关系里面没有爱的存在,关系也就名存实亡了。
有爱存在的关系,痛苦只是说因为“我”的影响太大,影响两个人如何靠近,如何去爱,如同两个相爱的刺猬。跟“我”有关的刺不拔除,认识不到“我”对彼此的影响与责任,所以我们才会如此痛苦,然而又难以轻易离开。
存在“痛苦”的关系,是有爱的关系,也是有救的关系。我们一方面要去看清楚,与“我”有关的因素如何影响着关系的靠近,又要懂得,如何利用与“爱”相关的因素,去促进关系的改善。爱的障碍在于,我们看不清刺在哪里;就算有些人能看清,但又不一定能做到拔除。
在有“我”的状态里,我们要学会彼此相爱,又要削弱“我”对彼此的影响。“我”越强大,一个人越难以改变,关系的修复也越困难。但“爱”越深,修复的希望也越大,不管有多么的痛苦。
每个人,其实都要在这世间学会爱。所以,我们都会去找那个能让自己最痛的那个人做夫妻。因为“无条件的爱”是心灵成长的营养,也是唯一的营养。只是我们并不是每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我们总是掺杂着诸多“我”的因素,比如恐惧,进而延伸出控制、逼迫等方式,来“爱'别人。只是最终的结果都可以预见,也许有人会说,还是有一些人成才了,只是我们知道,靠这种方式成才的人,心灵是何等的枯竭。一个幸福的人,一定是心灵丰富的人,而不一定是有着财富和权力。外在的物质,不会让内在的心灵真正的快乐与幸福。
在关系里相爱的人,并不是说对方让我们真正的快乐,我们离不开对方,而是在那种爱的关系里,对方帮助我们看到并拔除了“自我”身上的刺,我们一身轻松,我们的内在才会感觉快乐和幸福。这才是健康的关系。
在这个社会上,当生存已经不是问题的时候,我们开始要进行反思了。我们要追求更多的财富和权力——这都是强化“自我”的东西,还是要追求心灵的快乐与幸福——这都是“无我”才能有体验的东西?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如此而已。
文/广州红树林心理咨询中心 资深咨询师 邓清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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