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盛夏，我99岁，正值花季。
诺沙手捧一杯名叫[栀夏]的示爱雨露，对我说：[知夏，所谓浪漫，不一定是秋天的等待。你的名字，胜过万千美好。这个……送给你。]
[抱歉，我不能接受这份雨露，音韵上的巧合，又能代表什么？]
他是海底的星，我是陆地的栀子，自我出生起，就被身边的人告知：[倘若你化为人身，就应恪守族内信条，不被花花世界染指。而男女之爱，亦是毒药，最该远离。]
所以，当我成年后飘落在一片海域，与初为人形的海底星相遇，直至超越了朋友关系，听到他的求爱后，毅然回绝。
而今当同伴问我，是否会因错失一段缘分遗憾时，我云淡风轻地回复说：[怎么会呢？我们花期的长度，一向与外界有关。被人采撷，寿命也短了。这一点，身为栀子是自私的。]
如是回答，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我不愿提及埋在心底的感情。因为，诺沙的爱，不够纯粹，而我又不够包容，怎能冲破空间的藩篱、族人的阻拦呢？
发现自己对诺沙动了恻隐之心时，我正历经[从花到人]的转变，好巧不巧，在这之前，我生在海边，而他每晚都会冲上海岸晒月亮。
不同物种间的神秘感，让他对我产生好奇，再到后来拾起海蓝之光助我[成人]，这是我心生爱意的开始。
他是浪子，还是赤子？我是说不清的，只以为他来自海洋，心也难以让人琢磨。但任何情，只要试炼一次就见真假了。
成人之际，是[栀子母难]，我的生母亦难逃此劫。彼时，我和诺沙的关系，已然是知无不言，但我从未想过，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和他讲起想为母亲渡劫时，他从摇摇头到许我心安，只是一个眼神交汇。他开始日夜拜访海底挚友，只为求一缕[灵光]。
他说：[万物皆灵，取其自然之光，可换一次重生。]
那段日子，我一边期待自己如约化成人形，一边为母亲是否能重获生机而提心吊胆。对于诺沙，实在无以报答，假借报答之恩，以表心意：
[若你能护我生母周全，你若不嫌弃，我定排除万难以身相许。]
他只是扬起嘴角，没说什么。
诺沙修炼多年，早已深谙人心，知道什么该答应，什么不该答应，而我只将这种沉默当成默许，等待一个双喜的结局。
可我终究高估了人性，是啊，他早已成人，怎会还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呢？那天，我确实化作了一花季女子，可寻得生母处时，她已只是一瓶雨露。
被诺沙握在手中，[栀夏]二字赫然印在上面。
他说，要送给我，代表他的爱。
可我此时拥有[人心]，看透那众人凝聚的灵光，能以人生机，但被心术不正之人所用，即是毒药，它只代表母亲的成全，仅此而已。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