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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倾覆的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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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大厅

婚礼散场，宾客纷纷涌出大厅，如汇成一股水流，顺着被无数飘舞萤火灯映亮的红毯大道，向停机坪流走。

还未等大厅完全空下来，芒迪便迫不及待的拉起艾伦斯的手向早已布置停当的二楼新房走去。

一路的春风得意，洋溢在芒迪脸上，容进每一声欢快的步履。

“迪塔~迪塔 ~”

直到来到二楼走廊，这轻快的脚步被身后突然止步的艾伦斯扯住。

芒迪还没完全回过头来，门上醒目的牌号，便深深刺进芒迪的心。把他的笑刺死在脸上。

詹姆斯的医务手术室

艾伦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凝视着门边墙上的毛玻璃窗，带着泪的目光急欲穿透这该死的单边玻璃。嘴唇微颤，似有轻微的话语含在嘴边。

毛玻璃窗后便是她的莱德。芒迪的发小，却让现在的芒迪恨得牙痒痒。

芒迪笑容里的灿烂被艾伦斯眼眸中的泪光冲刷得干干净净，惯有的邪气再次爬上紧闭的嘴角。

一步便跨到艾伦斯身边，傲慢的揽住艾伦斯微微颤栗的腰身，强行将其览进自己怀里。

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嘴边带着毫无宽慰的宽慰：

“放心！詹姆斯会医好咱们的好莱德的！说不定明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说的好像一场游戏。

艾伦斯还未来得及从浓得化不开的伤感和这突如其来羞愤的中做出反应，便被芒迪野蛮的拉向不远处的新房。

呵呵！新房！

艾伦斯的心，如被乱箭穿透，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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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漆成金色的金属门在艾伦斯面前“哗啦”一下向两边滑开。

宽大的卧室却一下子让艾伦斯阴郁的眼睛为之一亮。

竟然找不到半点金色的痕迹，反而是满眼的碧蓝，碧蓝的瓷砖墙壁，碧蓝的圆屋顶，悬挂的一条条碧蓝纱巾，随着墙壁里空调机吐出的微风肆意飘摆。海风一般，风中甚至带着阵阵涛声和淡淡的湿气， 让整个卧室仿佛成了一片海。

艾伦斯内心深处的某段记忆被触动了。

小时候的那片海，再次浮现在眼前。

~小小的自己，小小的莱德，小小的芒迪牵手游荡的那片碧蓝大海。

却彻底消失在此后的漫长岁月里。只因一场对临近星球的征服之战。

艾伦斯的眼眶彻底湿润了。

芒迪不失时机的凑近艾伦斯耳旁。

温柔的耳语：

“那片海是你的最爱，我会永远记得。”

说完便用左手推着艾伦斯的腰，轻柔的将她推进了卧室。

艾伦斯没再做丝毫的抗拒。甚至有些主动，步入这梦幻般的无限碧蓝。

眼睛贪婪的吮吸着这醉人的蓝色，直到目光落在眼前那若有若无的玻璃缸上。

卧室中央的全透明玻璃缸内，盛满温暖清澈的海水，在温婉如月的灯光下，波光粼粼，构成这个卧室的主角，一张水做的大床。

艾伦斯的脚步陡然停住，心中再次沸腾的抗拒掌控了身体。

芒迪轻柔的左手，此刻猛然用力。像一只疯狂的野兽，迫切得要将手里得猎物送进口中。

艾伦斯的躯体，和近乎死掉的心，就这样被命运抵住了后背，一步步靠近眼前这场无力抗拒的宿命。

心里仍旧做着不甘的呐喊：

“莱德！我的莱德！”

直到迈入这冷彻心骨的温暖海水，直到芒迪的双臂将自己的身体彻底揽入怀中，

艾伦斯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任何心跳，仿佛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已然死去。

芒迪揽着艾伦斯曼妙的身体慢慢躺下，海水慢慢漫过两人的身躯，身上的华服逐渐溶解，消失在这片温润的碧蓝里。

只剩悬浮在水中的两具缠绵肉体，一具沸腾似火，一具静若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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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有人在意，突然从缸底释放而出大团红色粉末，弥散在两具肉体之间。随鼻腔呼吸的气泡，慢慢流进两人体内。

而后，如火的缠绵渐渐熄灭了，死一般的寂静开始泛滥成海，仿佛悬浮海水之中的，只是两具尸体。

只有一串串不断从鼻腔飘出的一颗颗小小气泡，才彰显出生命薄薄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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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床边墙面下的一块瓷砖，像门一样向外翻开。

一个小小身影钻了出来。手里微型注射器里的药剂，在一片碧蓝的围绕下，泛着刺眼的红光。如死神血红的眼眸，明明灭灭。

小黑鬼看着躺在自己眼前的这两具肉体，嘴角泛起笑意，那笑容里带着浓浓嘲笑和蔑视。像在看一场动物表演的拙劣杂技。

疾步靠近，一手高高举起注射器，一手肆意翻动起，艾伦斯雪白的肉体。

“来吧来吧！让小的给小姐打一针，然后~”

小鬼肆意嘲笑，尖利的笑声在满眼的碧蓝里卷起风暴。

“再也没有烦恼痛苦的永远睡去！”

艾伦斯圆滚滚，雪白紧实的臀部裸露在小鬼手里，如案板上的一块白花花的嫩肉。

小鬼手里的注射器如死神的镰刀，顺势刺下。

却在近乎刺进艾伦斯皮肤的一刹那，急急的停在了空中。

小黑鬼两只窟窿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艾伦斯右半边臀部的一个地方，嘴里带着吃惊的喃喃自语：

“不可能！绝不可能！”

只见在那半边臀部上，赫然有一枚红色胎记，近乎一朵花的形状，盛开在雪白的肌肤上。

“这雪白的是人类皮肤，所以不可能！绝不可能！”

小黑鬼嘴里重复着这句话，脸上浮现出痛苦，拼命摇起头。

可握着注射器的手，却早已颤抖，丧失了扎下去的力气和勇气。

小黑鬼的目光，颤抖着瞟向艾伦斯的面部，精致的五官，紧闭的眼眸，微微皱起的眉头，是在做梦吧！

浓郁的黑色长发，肆意在水中飘舞，如海里的一朵云霞。

小黑鬼握着注射器的手，终于还是放下。

另一只手却伸向水里的那朵云霞，敏捷的拽掉几根，艾伦斯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下，却依旧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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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鬼死死的握紧这几缕秀发，以最快的速度，钻回墙边的那个洞门。

急急的穿过长长的墙中管道，越过一个又一个分支，最后在其中的一个洞门停止，推开。

眼前是个无人知晓的小型实验室。各种设备，以并不配套的方式勉强拼插在一起，默默运行着。

小黑鬼在其中的一台生化识别设备前止住脚步。

颤抖着双手，将那几缕秀发，剪短，折叠，做进标本，放进设备的扫描容器内。

迟疑的手指缓慢按动启动按钮。

然后双眼死死的盯着一旁与设备链接在一起的显示器。

容器内，两道红色射线，一点点扫过小小的标本。

真是慢的要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逝。

终于等来一声响亮的

“滴滴”声。

显示器上终于显示出头发主人的DNA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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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屏幕上清晰的绿色字体，小黑鬼的身体却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气力，

枯枝一般的双手勉强支撑着剧烈颤抖的身体。

一个声音，一个压抑在心底几十年的声音，哽咽在细小的喉咙里，颤巍巍的想要出来，最终伴着窟窿眼睛里肆意泛滥出的泪水。破口而出：

“妹妹！我的好妹妹！”

带着泪的呼唤，回荡在这间封闭的小小实验室内，如一缕被久久囚禁的魂魄，终于等来重获自由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