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的人舀米做饭,总会在舀好的米瓢里抓出一把放回去,意为精打细算,细水长流。过去无论再富庶的家庭也愿意倾向相沿成习的民间智慧。所谓富贵不常有,贫穷不常离。
旧社会的战乱流离,饥贫交迫把人的骨头都要压弯。人们的心灵对苦难已经免疫,唯肯低了头,咬着牙挨生活。在那片水火中,大人把省出来的一口粮留给孩子,大点的孩子紧着小点的吃。长期的贫苦生活令每个人练就了一项极擅忍饥挨饿的本领。生活的困顿,精神的贫瘠,在他们的心里扎根。吃不饱肚子是一条揭不去的伤疤,永远不能被忘却。即使在若干年后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好生活,过分节俭的固习依然不能从他们的心中拔去。因为身体的饥饿可以弥补,但是心理上的饥饿却很难治愈。
对于年轻的一代,集体饥饿感恰恰是他们最陌生、最不可理解的东西。心理的饥饿从某些角度说也许并不是坏事。首先,人会更懂得珍惜,懂得克勤克俭的道理。有了饥饿的痛印,就不仅仅会在食物上学会珍惜,同时也会表现在对其他需求上的有所克制。而这正是当下人们挥霍无度的一条教鞭,一个警惕,需要迎面给一记响。其实人生是需要自己给自己找打,混乱一阵清醒一阵。其次,克制含蓄保守一些,有助于与人保持一个适中的舒适空间。中国人讲谦虚,讲世事洞察,讲合众为一,谨言慎行都在里面起着微妙的作用。
人有七情六欲,爱趋利避害,想要做到进退有度,不累于物,难免遇到力不从心的时候,也许从忍耐饥饿可以获取一些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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