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是抗战时期没被战火摧毁的大学之一。冯友兰先生称“联合大学之始终,岂非一代之盛世,旷百世而难遇者。”
大学有大家,联大的教授197位半数留美,其余旅欧旅日,尽许多学科在我国的开拓者。那时费孝通先生,华罗庚先生还是年轻的学者,他们在昆明的防空洞里研究自己的学术,这本书讲的就是这样一群形色各异的教授和学生八年的点点滴滴。
西南联大的第一个历史事件就是联大长征,日本开始全面侵华抗日战争开始了,随着时局的不断恶化,战火从沿海烧到了内陆。学生们和老师们从长沙步行走到昆明。本来那些学生都是在学校里娇生惯养的,这次经历之后才发现了那个旧中国的现状,见识了林林总总的下层世界。一襟长衫一介书生,有的人大概明白了身为学生的意义和自己的时代使命。战争一开始,学生们都是兴奋和愤慨。想的都是打仗,既然不得不打,那就打了再说。谁也不去想战争最后会怎么样。长征过后,现在任何穷乡僻壤都知道要打仗了,这些学生的冲动被理智取代,他们想去昆明安心读书,以备战后所用。闻一多先生和他的学生们在这个时候,脑子里装满了欧美现代国家的观念。他们是整个中国最先进的一些人。他们考虑的已经不是国内党派矛盾,而是我们的国家该有怎么样的宪政该有怎么样的民主。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以国家为己任,才在以后的八年里呼喊出时代的最强音。
编著这本书的作者认为,联大之所以是联大,因为这群学生,而非这些教授们。教授们的呼喊能激起千层浪,缘于联大学生们民主的自觉和自由的使命。
联大每年只有一个节日最为盛大,不是春节不是圣诞节,是青年节。战后的生活是痛苦的,政局的腐败和专制是压抑的。可就是再怎么艰难,每年的五月四日学生们都能摆脱苦闷和消沉。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他们总觉得肩负起了更大的责任在以后的日子里。在礼堂里,五四运动领袖的周炳琳先生和五四清华代表的闻一多先生讲着五四往事。张奚若先生讲:“孙中山先生的革命是未完成的革命,而五四运动却是一声惊雷”座无虚席也不甚夸张,甚至要在体育场开会,教授们和学生们的共鸣让每年的青年节都是一次民主运动。
三四年的五四是规模最大的一次,那一次五月二日昆明市每一所学校都接到了命令,禁止五四周,勿伙同联大的学生变相示威。严禁所有学生参加非法活动比如游行,集会。政府用坚壁清野的方法防止游行。联大内部分发电影票,想分散力量,而且封锁消息,报纸不让出现联大的字眼。可从五月一日音乐晚会的黄河大合唱到五月三日的民主运动检讨会。整个昆明向往民主和热情的各界人士齐聚联大。联大的学生们认为五四的任务还未完成,他们还有比看电影和庆祝更要紧的事,就把电影票分发给士兵和穷人。
民主运动检讨会上,一个工人拿起话筒,控诉社会的不公,说希望知识分子能教育工人提高他们的警觉性。博得了最多的掌声,无数的人想表达自己的看法,最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应该行动了,第二天六七千人的游行队伍喊着“反对一党专政”“组织联合政府”人数还在不断壮大,最后甚至一万多人唱着“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民主的狂热被青年们的激情点燃了。那一天本该沉默的昆明不再沉默。最后西南联大发表了国是宣言,举出当下国民党专制的种种问题。
抗战胜利了,这时候内战的苗头逐渐燃起,同学们不想让中国再次进入冬夜,这次就是著名的一二一罢课事件了。学生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牺牲了四位刘和珍君。所有人缄默了,物价的飞涨,政治的黑暗。闻一多先生认为这是中华民国建国史上最黑暗的一天。就算是联大有很多国民党老党员,他们也不愿意穿上那时候党国的黑衣袈裟,政治专制他们想宪政,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他们铭记着的,他们的资产阶级共和国不是这样的中华民国。他们也要民主。他们自愿替别的同学担了很多很多的责任。在这个学校里,不分党派,只有民主,团结,自由。
那个时代学生的使命就是为了抗战结束后重建大好河山做准备。时留洋归来的教授越来越多,这些学生应该研究学术搞科研,这是整个中国赋予他们的期望。遗憾的是他们从不甘心于书本,这也是最值得庆幸的。他们其中很多人冒着枪林弹雨参加了远征军,还有不少人去部队里当翻译员。就连留在大后方安心读书的那些学生,在整个世界都在沉默时,未沦陷的后方城市受着国民党政局改组的压迫时,只有这些一腔热血的学生,他们敢说民主二字。走上大街,举行大罢课。这一幕幕真的像五四运动的时候。因为他们的种种呼吁,那些中学生,甚至未受过教育的社会小人物都有了发表自己意见的热情。
当一腔热忱的学生们,遇上了一群特立独行的老师时,这就是大学。这也是闻一多先生的死难。最后,在中国走向光明或黑暗的歧途,联大面临解体也没放弃放弃这样的责任。这才是这真正的大学,如此饱含热情和希望,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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