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冬冷

小时候的冬天无比寒冷，坑沿处的柳树上都是冰凌，把枝条沉沉压下，站了地面伸手都触摸得到。

远近奔跑着成群孩童，穿了哥哥姐姐下放改做的袄和棉裤。扣子都不齐全，悠悠搭搭一路地晃荡。有的在厚厚的冰面上打闹，有的拿了棍子敲打坠了冰凌的枝条。叮当有声碎冰凌簌簌而下，落得满身满头。

既使吃了早饭，温度也没怎样地升高。站了庄头远望，入目还是白茫茫一片。有的是前日不曾化尽的积雪，有的是昨日隔夜的寒霜。把曾经堆积的柴草也一层覆盖，脚踩了上面吱吱有响还坚硬着硌脚。

多家的屋檐都有冰凌滴下，又长又粗像极了山洞里倒挂的钟乳。人们不耐清冷屋内多燃着堆火，以玉米秸秆和花柴居多。有的也有硕大的桐榆树疙瘩，经天不息烟雾缭缭绕烧，连两边秫秸扎就的隔扇都熏黑了。

那时没有电热毯，更难谈暖气和空调。秋去冬临就缝一个硕大的包单，里面塞了麦秸或者豆秸，铺了床铺的下方，上边再铺席子和被褥。人睡了上边一片的柔软，翻身都起响声，入鼻不绝的干草味道。

这样置办真就保暖，夜半常能给热醒，把小腿给伸向被外，再被父母给多次拽入。就是脱衣睡觉的时候和清晨起床的当口很是难耐，被窝一片的冰凉，衣服也是触体生寒。特别是做了我们小孩，夜里脱衣睡觉和早上起床上学，最是不好时候。每天都是迟迟地不愿去睡，天亮被喊了数遍也赖了不想爬起。

现在的生活多都好了，空调暖气早入了寻常百姓家庭，大都不会再受了冷寒之苦。上天好像也觉了自己的力薄，难能跟了人类的发展抗衡。天也不如了曾经的寒冷。坑边不见了挂了粗大冰凌的树枝，也没了可供好多人奔跑打闹的坑中厚冰。